第143章 摆驾明德门

有本奏?”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们有这么多事情要奏禀的么?”

燕姣然神色淡然,满脸惊讶,说着目光转向杨英广和孔令达两人:“朕还有要事,政务就交由两位丞相代为处置了。”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那便退朝吧。”

此话一出。

孔令达等人顿时坐不住了!

这是不接奏的节奏啊!要真的不接奏,那他们这些天的谋划岂不是都浪费了?

朝廷没有命令。

藩王们如何名正言顺地进京。

藩王们不进京,他们又如何浑水摸鱼,四处拱火?

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很重要。

孔令达当即迈出一步,缓缓说道:“陛下,群臣奏对,肯定是有要事,还请陛下听听吧。”

说完,他还一个劲地给杨英广使着眼色,要他一同出面。

不料。

杨英广却是把脑袋一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竖子!

不识大局!

孔令达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停地在心里怒骂着。

浑然忘记了自己先前是如何阴阳怪气地讥讽杨英广等人的了。

燕姣然沉吟良久,淡淡地开口说道“”“既然左相都说了,那朕就听听吧。”

话落,孔令达登时面上一喜,给了身后的小老弟范同一个眼神。

范同当即心领神会,踏步而出,拱了拱手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逆贼的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不知道陛下的破敌之策可曾想出来了?”

“逆贼想着正在打造攻城器械,若是不赶紧决断,整座京州城必将岌岌可危,大周的百姓必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整个大周必将会被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浩劫,这是一场浩劫啊陛下!”

孔令达这才出言附和道:“陛下,范大人所言甚是。”

“国难当头,还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不要有什么顾虑了,速诏天下藩王进京勤王吧!“

话落,吏部尚书高士廉也出列大叫道:

“陛下,相爷所言很有道理啊!”

“微臣,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废寝忘食,也就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藩王们都是纯良之人,断不会再做出逆贼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的!”

“这对大周完全没有坏处啊,陛下!”

“速速下诏,为大周的百姓消弭兵戈吧!”

高士廉的话,顿时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众人纷纷附和,气氛无比热烈。

“是啊陛下,臣附议!!!”

“三位大人的话句句都是大实话,陛下,臣等附议!”

“……”

燕姣然目光玩味。

她一一扫过请愿的官员。

“朕还以为各位爱卿有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啊?“

“各位爱卿,可真的是为朕分忧呐。”

“京州城内有十万禁卫,区区三万逆贼怎么可能胜?”

“来人摆驾明德门,朕让你们瞧瞧,大周将士的神威,区区逆贼,朕弹手便破!”

明德门?

百官都呆愣住了。

孔令达等人真的是不知道燕姣然要干什么。

疯了?

这时候肯定已经在打仗了。

刀剑无眼,万一有个流矢啊落石的,岂不是小命都没了?

女帝到底要干什么!

百官心里茫然无措,一点点都看不透燕姣然了。

不过,燕姣然可不管他们。

她就是要去城墙上慰劳大周的将士,她就是要告诉大周的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在!

杨英广等人急忙跟上。

望着燕姣然决绝的背影,他不禁陷入深思。

……

京州城外。

战鼓声“隆隆”响起,数千名披甲戴盔的步卒分成前后相错的十个方阵,在轒輼车的掩护下,正逐步逼近京州城门。

这次投入进攻的是一共五千人。

队列最前方的轒輼车呈长方形,长丈许,宽五尺,车身用原木制成,烧,还涂了一层厚泥。

车顶三角状拱起,以抵御城头抛下的滚石擂木,又称为尖头木驴。

这种冷兵器时代的装甲车专门用于接近敌方城墙,车内可以容纳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

一旦接近敌方城墙,军士依靠轒輼车本身的防护,破坏城门或挖掘地道。

兵贵神速,为了早日拿下京州。

叛军仓促间只能做出几十辆轒輼车,云梯、巢车、望楼之类的攻城必备利器只能付之阙如。

负责进攻的是他手下的宿将郭志高。

郭志高将军队分成前后两部。

一千人在前,在六辆轒輼车的掩护下接近京州城,其余三千人在后,用弓弩攻击城头的敌寇,掩护攻城的同伴。

箭支雨点般飞上城头,铁制的箭头射在城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城墙上的神策军将士被分作无数组,每组二十人,井然有序地驻守着。

他们对叛军的箭矢毫不在意,也没有浪费体力和箭矢去还击,直到轒輼车接近到十几步的位置,两名军士从城堞上探出身体,用木盾挡住箭矢,接着中间一名军士两手搬起石块,振臂掷出。

忙乱中,队率朝城头上看去,立刻大叫道:“避开!避开!”

又一块巨石从高处抛下,这块巨石足有牛犊大小,“轰”的一声正砸在轒輼车正中。

再坚固的车身也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冲击,车下几只木轮迸射出去,涂过泥土的尖脊被砸穿一个大洞,鲜血立刻从车内溅出。

几名幸存的军士从车中惊惶地奔逃出来,随即被头顶飞来的箭矢射倒。

轒輼车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这时城墙上的军士才操起弓,居高临下,在十几步的距离内逐一射杀奔逃的叛军。

队率拔出刀,大声指挥着军士举盾结阵,抵御堡垒的袭击,但紧接着就被一只利箭射穿肩膀。

他惨叫着坐倒在地,腰刀飞到一边。

周围的叛军拖起他,匆忙撤退,但把后背暴露给敌人的结果,只能是伤亡迅速增加。

神策军的将士们用木盾彼此掩护,几名射手轮流开弓,不断有叛军在他们的箭下跌倒。

郭志高面无表情地发出旗号,数辆轒輼车同时聚拢过来,呈半月形围向城门口。

不多时,又有两辆轒輼车还没有贴近城门和城墙,就在行进过程中被击毁。

敌寇的攻击手法如出一辙,先用中等石块砸中轒輼车一角,趁受创的车辆移动缓慢,再用巨石重击,直接摧毁车辆,最后再用弓箭射杀逃奔的士卒。

郭志高也是久经战阵的将领,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有条不紊、精准如教科书般的攻击方式。

一般在战斗中,攻守双方都会犯下许多错误,毕竟刀枪无眼,搏杀中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军士的性格、能力和素质更是千差万别,即使经过严格的训练,与如臂使指那样顺畅的指挥仍相距甚远。

像这种精确的配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些敌寇并非疏于战阵的禁卫军,而是边境真正的精锐,不仅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共同作战多年,相互间默契无比。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对手。

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军队。

郭志高下意识联想到华子健的败亡,不禁不寒而栗,整个人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