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陈无咎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朝莫斯示意。
莫斯拎着两把带钩的长刀,呼啸一声,带领了自己的几个兄弟,过来守住几棵大树,让众人尽快后撤。
有树木掩护,弩箭的威胁顿时小了许多。
众人一窝蜂般往后逃去,魏无音打马追上最有实力的几家,大吼道:“诸位!别抖了!生死存亡关头!”
“从现在起,你们的人都归我指挥。”
说完也不等众人答话,就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所有世家的扈从都给本官听好了!”
“谢万石意图谋反,京州城中的禁卫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平叛!”
“弟兄们!富贵险中求!你们的少主都已经说了!”
“只要今天能拼过去,大伙论功行赏!”
“对面都是叛匪,斩首一级,赏钱五十贯!”
这些护卫家将都是险中求财的亡命徒,听到这样的重赏,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完事了。
魏无音便将指挥权移交给了行伍出身的吴大刀。
吴大刀安排了几十护卫在林中设下防线,接应退回来的莫斯等人,又喊来了一些随从在旁策应,终于借助密林的防护,暂时稳住阵脚。
魏无音不得不承认,李药师真是一个练兵的好手。
派来的人能力出众,只当个百夫实在是太屈才了!
他情不自禁念叨道:“师弟,到底是怎么找着这样的人才的?”
莫斯简单查看了下周围地形,拱手道:“大人,这是死地。”
“后面就是山崖。”
“西面有处山丘,只要守好,能支持几个时辰。”
魏无音抬头看了一眼,“老陈呢?”
莫斯满脸钦佩:“陈大人往东边去了,一大半的追兵都让他引走了,姓谢的这会儿正急着约束人马呢。”
“陈大人想来定是军伍出身,否则何能有如此能耐!”
怪不得这边压力大减,能让自己从容布置。
魏无音笑道:“他师从仲夫子,是书院的异类,最是好凶斗狠。”
吴大刀听不明白在说什么,自顾自喊道:“老莫别歇着了,快带人去那处山丘!”
莫斯两口刀都沾满血迹,笑道:“成!扎营布寨就交给我了!”
魏无音看了一眼,一些个软得像烂泥一样的世家子弟。
又气又笑,喊来了几个侍卫:“你们将他们都带着撤过去,免得在这儿碍事!”
密集的林木使府兵无法保持阵形,他们转为五人一组的小队,一边清剿试图逃脱的护卫,一边逐步逼近。
世家子弟们凑一块有的是钱,雇佣来的护卫也颇为不弱。
起初的颓败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各自单打独斗,这会儿稳住阵脚,十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攀上大树,居高临下攻击逼来的府兵。
这些人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弓有弩,还有各式各样的暗器。
那些重装的军士虽然防备严密,但稍有破绽就被护卫们偷袭得手,进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援军到了哪里,还有多久。
魏无音可没有自信应付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卒。
“魏大人,可多亏你了。”雷少煌脸色发白地说。
魏无音知道他是心怯,自己又何尝没有呢,笑道:“雷侯爷听说你有一张好弓,能不能借我试试!”
雷少煌怔了一下,颇感陌生地看着神情自若的魏无音,然后摇了摇头,叹道:“魏大人只当一个小小的司马,实在是屈才了。”
当即将自己马上的弓递给了魏无音。
魏无音握住弓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射,乃君子六艺之一,他的成绩还行,就是许多年没有碰过了,有些手生。
深吸了一口气,魏无音拿起箭矢搭在弓弦上,引满一箭射出。
六十步外,那个拿旗的军士晃了一下,胸甲被箭矢穿透,溅出血迹。
“好箭法!”雷少煌也被激起血性,又从手下手上夺来一把弓叫道:
“魏大人,咱们来比一场!”
雷少煌脸上透出亢奋的血色,嚷道:“魏大人,我保证你输定了!”
两人张弓搭箭,嗖嗖嗖!
又是好几名军士倒在地上。
吴大刀上前来,说道:“两位大人,这几箭够他们乱一阵的,咱们还是赶快后撤,要比试有的是机会!”
谢万石不愧是陈郡谢氏的嫡子,竟然也学过统兵。
短暂的混乱之后,大声呵斥着重新整顿军士,又调来十几架蹶张弩,攻击树上的护卫。
魏无音见吴大刀将护卫分成三列,每隔五十步设一道防线,全以弓弩远射,阻滞州府兵的追击。
等州府兵稳住阵势,第一道防线的护卫开始出现伤亡,吴大刀立即下令撤退,由后面第二道防线的护卫接着掩护。
州府兵击溃第一道防线,前进五十步又被弓弩射住,不得不重新列阵。
就这样,吴大刀带着护卫连战边退,不过二百余步的距离,硬是拖延了府兵大半个时辰。
由于避免近战,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伤亡十几人。
谢万石越来越急躁,一边喝骂,一边命令军士强攻。
时不我待啊!
正面对敌,那些护卫还是不及长期操练的军士,很快就溃败下来。
但谢万石没有高兴太久,军士刚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就看到前面的营垒。
鹰愁峪四周环山,中间是一片密林,西边有一处两三丈高的山丘。
这时林中被清出一片百余步宽的空地,数百棵刚被砍下的树木被拖拽到山丘下,堆成半人高的木垒。
木垒呈偃月形,两翼前出,高度升至一人多高,中间略低。
如果强攻两翼,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
木垒中段以两道木墙前后相隔的形式留出一个隐秘的缺口,前面木墙稍低,后面高及六尺,中间的通道可供马匹冲锋。
那些护卫躲在木垒后,只露出一排寒光凛冽的箭头。
府兵如果进攻,必须经过面前的空地,没有树木遮挡的军士将成为绝佳的射击目标。
谢万石心头升起一丝寒意。
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设置出如此严密的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