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德謇驾着马车,一大早便候在秦府的门口。
今天,秦渊要带他出城,瞧瞧以工代赈的实施情况,以及实地考察灾民的生活状况。
他很激动,一宿都没睡着觉。
以工代赈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只听市井里的闲汉,把各项举措吹得是天花乱坠,只可惜他一直没能亲眼去看看。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怀揣着那份激动的心情。
李德謇等啊等,却迟迟不见秦渊的身影。
直到日上三竿。
秦渊才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看着蹲在门口画圈的李德謇,淡淡一笑:
“早啊,小李!”
“你蹲在门口做什么?也不进家里坐坐。”
“虽说你一定要给我驾车,但咱们之间又何须这样子见外呢。”
李德謇幽怨地望了秦渊一眼,仿佛生无可恋。
“大哥,你来啦?”
“咱们出发吧?”
“嗯。”秦渊点点头,乘上了马车。
李德謇总算来了精神,翻身上车,扬鞭起航!
原本,秦渊是想带着明栈雪一起回城外的园子里,小住几日,度个蜜月的
但联想到血光之灾。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出于谨慎,还是将明栈雪留在了家中。
马车走了不远。
“小弟,你们这是要出城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渊掀开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李银环愣了愣,“你这是?”
李银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看看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药,这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秦渊耸耸肩:“我们这可是要去灾民的营寨。”
“我知道,驾!”
李银环策马上前,隐隐像是在为两人开道。
刚出城还没走多远,前面便热闹了起来。
李银环眼前一亮,惊讶道:“小弟,走,前面有热闹瞧,咱们快去看看!”
李德謇一听这话,也是颇为心动。
秦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热闹?
看你个大头鬼。
昨天白教了,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的话!
不过,这趟出来,本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考察灾民的生活。
只得由两人前去。
秦渊探出马车。
好家伙!
前头乌央乌央的全是灾民,摩肩接踵,根本挤不进去。
“出什么事了?”秦渊问道。
李银环打听了一下,解释道:“百姓们遭了灾,生活不如意,正好以工代赈挣了不少钱,于是集资请来了几位高僧,来做驱邪的法事,祈求来年安康。”
秦渊听懂了。
自古以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大周的医疗体系形同虚设,想要控制瘟疫,基本上要靠运气,甚至是靠鬼神……
眼下,灾民们用的就是鬼神之法,祈求心灵上的慰藉。
可问题是,光靠和尚念几句经,是能吓跑瘟疫,还是能够消灭灾祸?
秦渊摇摇头,叹息道:“唉,人傻钱多,糟践钱呐……”
人傻钱多?
糟践钱?
李银环可不乐意了,娇叱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秦渊无奈地说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这帮人骗世家和王公大臣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手伸到灾民的头上,可得跟两位师兄好好说说。”
“这些可都是灾民的辛苦钱,后面经济建设重要的一环。”
“可不能进了这些个脑满肠肥人的腰包!”
李银环义愤填膺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王公贵族都是傻子?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可护不住你!”
秦渊耸耸肩,也不争论,笑道:“是不是傻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李银环一脸的不信邪。
这些可是大相国寺的高僧呐!
大相国寺有求必应,这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
能在这样的寺庙中修行,肯定都是佛法广大的高僧!
这样的高僧,怎么可能骗人呢?
此时。
密密麻麻的人群逐渐散开,给几位高僧留下足够大的空地。
空地之中,摆放着一张香案。
案牍上供奉着几尊鎏金佛像,佛像前摆着一个紫金香炉。
炉子上还插着三炷清香,异香扑鼻。
除此之外,案牍上还摆放着三个黄纸制成的小人。
一个宝相庄严的老和尚,站在香案之前,肃穆的神情中夹杂着几许悲悯,一手托着钵盂,一手合十。
身后。
有一群年轻和尚席地端坐,低头瞧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依稀可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梵音不绝于耳。
突然,老和尚睁开双眼,合十的那只手摊到一旁。
身后一名弟子,当即掏出一柄桃木剑,使劲在身上磨了又磨,递到了老和尚的手中。
老和尚接过桃木剑,遥指黄纸做成的小人,爆喝道:
“大胆妖孽!”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我要你原形毕露!”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弱巴麻空,现行!”
话落。
黄纸小人蹭得一下就立了起来!
“呼!”
“快看妖孽,妖孽!”
“妖孽出来了!”
无数灾民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跪地叩首:“快,快拜菩萨!拜了菩萨,降了妖孽,来年就不会再有灾祸了!”
“……”
秦渊忍不住想拍手称赞,吐槽道:
“厉害,厉害!”
“居然还明白摩擦生电的道理,真是个人才。”
“何必要靠坑蒙拐骗过日子呢?”
只见老和尚浑身战栗,额头布满了细汗。
忽而,又爆喝道:
“大胆亵渎我佛门,杀,杀,杀,杀,杀!”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移山飞升!”
“哼,不自量力,这样的法力还死撑,贫僧收了你们!”
说话间。
老和尚衣袂飘飘,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咔嚓一声,上半身的袈裟碎了一地,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嘴里振振有词:“大胆妖孽,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负隅顽抗……”
“收!”
同时,甩出手上钵盂,正好将黄纸小人全都罩了进去。
灾民们见此,头磕得更加起劲了,无数人头破血流。
强!
这场表演。
无懈可击!
若非秦渊是马老师的接班人,都忍不住要信了。
李德謇也吓了一跳,急忙惊恐地说道:“哥……,妖孽,真是妖孽啊!”
“咱们要不也拜拜吧?”
“莫要冲撞了神灵……”
秦渊脸色一黑。
正要抬腿踹死这个没用的小老弟,忽然听见“刺啦”一声。
凑!
谁把我衣服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