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算无心,赵氏皇族根本就没有料到,大喜之日会变成四面楚歌的险境。
而楚风的迟迟未归,更是加剧了危机。
在李怜人的暗中推波助澜下,矛头已经逐渐转移到了楚风身上,声东击西,逼迫赵氏皇族就范。
不明真相的宾客,已经开始站队。
“距离良辰吉时,只剩下最后一刻钟,楚风到现在都没露面,分明是轻视傲慢,对皇室大不敬。”
“哼,他分明是听到风声,不愿为大乾百姓舍身取义,已经脚底抹油溜走了。”
“抛妻不义,这种败类,还留着他干什么?”
“就是,用这种负心汉,换取大乾五十年和平昌盛,傻子也知道是一笔划算买卖。”
“楚风那厮除了大肆敛财之外,对大乾还有什么用?将这种贪得无厌之人,清理出大乾,百利而无一害。”
眼看着楚风成为众矢之的,赵芷秀再也无法承受心中的委屈,眼眶泛泪,冲着众人大喊起来。
“究竟是谁忘恩负义!”
“楚风为大乾做的还不够多吗?只因大罗施压,你们便毫不犹豫的背叛楚风,这就是乾人的秉性?可耻!”
赵简面带伟光正笑意,字里行间却尽是贬损。
“背叛?芷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皇室,我们首先要忠于黎民苍生。”
“难道楚风一人,就能代表黎民苍生不成?”
“硬要说背叛,其实是你背叛了大乾才对。”
户部尚书连忙附和:“太子殿下此言极是,交出楚风,附和全天下人的利益,而公主却处处维护,不肯妥协,岂不是与全天下人为敌?”
在赵简和户部尚书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当面指责赵芷秀,头发长见识短。
“哼,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贵为公主,也是鼠目寸光。”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人家现在只关心夫君,岂会在乎大乾百姓的死活?”
“好一对狗男女!”
狗男女?!
竟然有人在皇室婚礼上,咒骂当朝公主和世子为狗男女?!
赵芷秀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赵芷秀眼泪彻底决堤,倒不是因为遭到恶言相向而崩溃,纯粹是因为她为大乾付出一切,到头来却成了口之笔伐的罪人。
妙清皇后听不下去了,刚要起身呵斥,却被赵峥一把按住。
赵峥摇了摇头,神情痛苦,遭到大儿子背叛的打击,令这位雄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皇后……”
“以大局为重……”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峥心如刀绞。
妙清皇后自然明白赵峥的顾虑,这个时候维护赵芷秀,等于站在了舆论的对立面,到时候战火燃起,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赵家维护楚风所致,何谈人心?何谈同仇敌忾?
况且……
太子纵使跳反,仍旧还是太子。
若是当今陛下和皇后,当众与太子为敌,才是真正的朝纲大乱,分崩离析。
妙清皇后看着被架在火上烘烤的赵芷秀,虽痛心疾首,却毫无办法。
“楚风那臭小子,到底跑到哪去了,为何到现在都没露面。”
“芷秀孤身一人,岂能承受这等围剿……”
李怜人一直在暗中观察赵峥和妙清皇后的反应,她笃定二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此事,当即暗示赵简,可以使出杀手锏了。
“本宫以为,长华公主不顾大局,只贪图男欢女爱,无视百姓死活,应当废其公主,贬为庶民!”
赵芷秀是楚风成为皇亲贵胄的唯一途径。
只要废了赵芷秀,楚风就再也不可能左右皇室决策。
南宫离适时补刀:“赵芷秀不是出任京畿商会长吗?既然她这么喜欢经商,那就让她经商个够!”
赵芷秀踉跄了两步,脸色苍白如纸。
今天,哪里是大婚之日?分明是她的忌日。
“楚风……”
“无论你去哪,都别再回来了。”
“即便是有缘无分,从此陌路,我也不愿让你变成被随意牺牲的筹码……”
赵芷秀深吸了口气,强忍悲痛,冲着赵简娇喝道:“你们不就是想废了我吗?好,我成全你们!”
“我自愿舍去公主身份,降为庶民,解除与楚风的婚约。”
说到这,赵芷秀转身朝着赵峥跪下:“如今,我与楚风已无瓜葛,求陛下将楚风贬出京都,永远不准他再踏入京都半步。”
如此一来,楚风就只能返回西北楚地。
在楚家的庇护下,便没有人能够再轻易牺牲他。
赵峥看向赵芷秀的眼神尽是心疼,这孩子默默为了大乾,承受了太多太多。
可是现场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人领情,反倒将她视为罪人。
就在赵峥犹豫之际,南宫离开口了:“既然楚风已经不是驸马了,那就该算算总账了!”
“楚风刺杀我南宫雄主,证据确凿,那名叫花春流的侍女,便是真凶,而此恶女乃是楚风的贴身侍卫,楚风便是幕后真凶。”
此言一出,现场轰然。
赵峥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他的所有计划,全盘崩溃!
赵峥决不能承认,是他下令杀死南宫雄,否则必定爆发内战。
可是如此一来,就必须由楚风背黑锅,他同样无法接受。
赵峥看向已经彻底绝望的赵芷秀,苦涩道:“朕笃定,大乾之未来,在于楚风。”
“朕愿为你和楚风,承担一切,只是众皇子年幼,大位只能传于太子,太子在位期间,必定斩草除根……”
“你只需要回答朕,能够抗住太子的压力。”
听到这话,赵芷秀已经明白,陛下做好了承担责任,提前退位的准备。
陛下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了赵芷秀和楚风身上,将一切赌在明天。
赵芷秀彻底泪崩:“不,父皇,我不会回答你!”
赵峥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语气严厉透着无尽的仁爱:“你必须回答!否则朕就要下令缉拿楚风,南宫离会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只留下一口气,扔给罗人。”
赵芷秀嚎啕大哭起来,这辈子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夫君,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候,礼官的声音响起。
“新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