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拨通秦蓁蓁的电话,那边传来一道苍老心酸的男声,听得出是秦业成。
“霍总,可算联系上你了,蓁蓁心脏病犯了,你可要疼疼她,这孩子太可怜了,遭了不少罪,若不是那年落水……”
电话对面,秦业成抹了把眼泪,停顿了一下又说,“算了,老黄历不提了。只是蓁蓁身体已经不能再遭受任何打击了,你来看看她吧,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秦业成故意提到那年秦蓁蓁因救霍庭深差点淹死导致心脏病犯了的事,以博取霍庭深的同情,让他为此感到亏欠。
从秦蓁蓁犯病打霍庭深电话没人接,好不容易霍思遥打通后,他一直没出现,秦业成已经意识到霍庭深在逃避。
蓁蓁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没给他带来任何欣喜,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个准爸爸,听到自己的孩子妈妈犯心脏病,正常人都已经急死了,而他要千呼万唤才能联系到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对这个孩子,甚至孩子妈妈毫无期待。
秦业成期待这个女婿,霍庭深掌握着京市经济命脉,能攀上他的大腿,那自己的生意也将崛起,曾经那些瞧不起他,生意上给他使过绊子的人都得对他奉承有加,那是何等的神气?
光是想想,秦业成就觉得自己飘了。
挂了电话,秦蓁蓁急切地问,
“爸,他怎么说的,要过来了吗?”
秦业成把手机往床铺上一扔,“他说要来。”
乔纳兰忙把病床上的瓜子,辣条什么的收起来扔到楼道的垃圾桶,回来叮嘱秦蓁蓁,
“你别愣着了,赶紧躺下,虚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回头又问秦业成,“医生那边打点好了吗,不会露馅吧?”
秦业成想着怎么让霍庭深对秦蓁蓁死心塌地的事,心里正烦躁,听到乔纳兰喋喋不休地问,吵了她一句,
“打点好了,一个事怎么反复问,烦不烦?”
乔纳兰冷不防被吼了一嗓子,懵了几秒生气道,
“你那个牛脾气就知道往家里撒,有本事凶一句霍庭深,让他赶紧跟那个小贱种把婚离了,娶我们蓁蓁。”
秦业成听到‘小贱种’三个字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骂那个目中无人的丫头可以不能连带着他,那可是他的种,怎么能说贱?
“你给我闭嘴。我的种贱,你不也生了一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一天到晚得逼逼叨,无知妇人!”
乔纳兰对秦业成的态度伤心不已,要知道跟了他之前,他可是对自己百般娇宠,他说家里那只母老虎只会嫌弃他没本事,吃软饭,做生意头脑也不行赚不来钱,用老婆的存款创业,只有在她这里能找到男人的自尊。
如今,他生意做起来,而自己青春不再,这个老东西是嫌弃她了,连生不出儿子这事也来怪她。
乔纳兰呜呜呜哭起来,
“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就去把婚离了,你去郊外墓地找你那狠心的老娘和话少,贤惠不烦你的老婆去。”
秦业成目光一凛,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死了还能找回来?十年前你怎么不这么说?”
乔纳兰心里咯噔一下,她也就说说气话,哪知道这老东西真有那心思去找他的原配和那个恶毒不接受她们母女进门的老太太。
她吓得噤了声,毕竟现在自己老了,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以他那股子狠心肠的劲,把她甩了重新娶个年轻的,这事那老东西绝对做得出来。
而自己已经年老珠黄,家里的财政被他把握着,私房钱也没存几个,此时离了他还怎么活?
病房回归到一片安静。
秦蓁蓁看着父母吵了半天插不上嘴,此刻终于轮到她讲话了。
“爸,你见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与许之漾离婚?”
秦业成在地上来回踱步,片刻后哼笑一声,
“男人嘛,都想要个儿子给自己留后。更别说霍家那种顶级豪门,几辈子花不完的家产没个儿子继承怎么行。只要你肚子争气,生个带把的出来,我就不信霍家老爷子不拿八抬大桥请你回去。”
秦蓁蓁急了,
“爸,你这办法解不了燃眉之急。现在的问题是许之漾也怀孕了,月份还比我大,万一她先生了儿子,还能有我什么事?到时候我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秦业成双手一拍,忘了还有这一茬。
许之漾那丫头倒是运气好,攀上了这一门权贵,早知道自己的老娘与霍家老爷子有那么深厚的友谊,当初说什么也得把她接回来供着。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被许之漾那个六亲不认的死丫头捡了个大便宜,完了还不认他这个爹。
秦业成心思百转千回,
“这样,蓁蓁,你先别急,一定保护好自己的肚子。听说港城那边有技术可以通过采血提前知道肚子里的性别,咱们先验验是不是男孩再做决断。”
秦蓁蓁找到了主心骨,不愧是老爹见识广,老谋深算。
霍庭深在院子里吸了支烟,知道秦蓁蓁和爷爷住一个医院后,他也不用着急赶过去。电话里,他觉得秦蓁蓁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和以前一样虚惊一场。
秦业成的话让他很不开心,这京市还没有什么人敢要挟他。
而秦业成把多年前的事搬出来,无异是要向他讨回报。
这份救命之恩,他主动报和被要挟着报意义就天差地别了。
秦业成激起了他的反感,让他对秦蓁蓁更加抗拒。
他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份救命的恩情一次性还清?他不该是被束缚的人。
霍庭深来到病房时,秦蓁蓁虚弱地躺在床上,手臂上贴着胶带,像是刚打过点滴的样子。
看到他进来,秦蓁蓁一秒落泪,
“深哥,你来了。我们母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秦业成掩面哭泣,
“我的乖女儿啊,你可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爸爸再也禁不起你这样的惊吓,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好好的,我还等着他叫我一声外公呢。”
秦蓁蓁安慰道,
“爸,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指不定哪天我受了什么刺激就又要犯病,我这点毛病是犯得越来越勤。死倒不怕,只是想到未出生的宝宝,我不甘心!他还没有让自己的爸爸抱抱,不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父女俩唱起了双簧,一个比一个哭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