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身体孱弱,已经故去的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也早早夭折,李启性格品貌样样出彩,原是争夺皇位的有力人选。
可奈何孙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李越外祖家背景强大,在朝堂上多有人脉,处处压了李启一头。
眼看这当人质的人选就要落到李启头上,汪婕妤忧心不已,不想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便将视线投到自己九岁的幼子——李曜身上。
五皇子李曜刚出生时就被皇上抱给了皇后,直到八岁时皇后去世,他才回到自己身边。
这孩子在自己这儿住了不到一年,虽然平日里也是个讨喜活泼的性格,但还是比不上自己与李启十几年的母子情分。
为了大业,要不……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这个想法在皇上的圣旨颁下时越演越烈。
要送去邶国的人质果然是李启,汪婕妤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下定了决心。
皇上身体不好,至多不过再活几年,等几年后启儿登上皇位,接回曜儿不是眨眼间的事吗?
可若是启儿去了邶国为质,那日后登上大宝的必定是二皇子李越,而不是年幼的李曜。
届时,不仅李启回不来,她和李曜在后宫中也会被孙贵妃处处压制,母子三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对,就这么干。
李启将被送出宫的当夜,她给两个孩子都吃了安神药,马车到达宫殿门外时,她便让侍女带着李曜上了马车。
等到第二日李启醒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皇上震怒,她说是李曜自愿代替兄长远去邶国为质;李启要出宫追弟弟,可护送李曜的队伍早就日夜奔袭,去往邶国,再也追不上了。
她只得告诉李启,想要接回弟弟,就要争夺皇位,登上大宝。
接下来的八年里,虽然也经历了许多腥风血雨,但事情也如她所意料地发展。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储位之争越发激烈。
她和李启努力在朝廷上结交人脉,在后宫中扫清障碍。
一波又一波的阴谋诡计让她力不从心,也无暇顾及远在邶国的李曜。
终于,在承平二十二年的冬天,皇上驾崩,李越被杀,孙贵妃服毒自尽。
四皇子自己上书,携母妃去了封地,六皇子李霁年幼,其母亲赵氏身体孱弱,常年避世,没有什么威胁,便就留在宫中了。
几个月后的春天,孝期满,李启登基为帝,是为开平元年。
三月后,李启与邶国国君商议好,用五座城池换李曜回国。
九年过去,再见到李曜的时候,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顽皮的九岁小童了。
他生得极好,身量颀长,眉目清澈,却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脸上常常冷若冰霜,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孩子,你受苦了。”汪太后双眼含泪地看着他。
他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头行了一礼,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身边的人。
接下来的五年里,他被封王,又被启儿委以重任,掌管军营,可总是一脸冷寂,像个行尸走肉。
自己想弥补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今年他已二十有三,却始终未娶妻,她原以为这孩子是无情,可没想到,今日在他身上看到如此大的变化。
居然是为了个那么低贱的女子。
正想着,眼前的李归舟又道:“还请母后不要去找她麻烦,这一切皆是我一厢情愿,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也无意于儿臣有些什么,她能在京城安家,有自己的事业,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太后怒其不争,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如鲠在喉。
他从前是那么活泼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在邶国为质十年的经历,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妄自菲薄?
她叹了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外头却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嬷嬷,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蜚零亦是在外求见,一进来,便对李归舟一五一十地说了今日在小重山发生的事。
严刑拷打之下,那些闹事的人已经招认,是王娘子吩咐他们干的。
李归舟闻言,面有薄怒,立刻转头回了内殿,拱手对太后道:“母后,儿臣有事先行告退。”
“你……”
“也请母后管教好身边人,莫要再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
李归舟说完,自个儿起身走了。
太后一阵错愕,指着他的背影,一叠声骂道:“你你你!这孩子!”
她身边的章嬷嬷劝道:“娘娘,您也别太生气,王娘子这次,的确做得过分了些,这不是扫王爷的面子吗?”
“把她给我叫来!”
“娘娘,王娘子方才就打发人过来,说她病了,这两日不便伺候娘娘了。”
“她躲得倒是快,也罢,既然喜欢躲着,这些日子就别再出来了,传令下去,让她禁足三月,好好反省!”
“是。”
“这样心性浅薄,终究难当大任,日后,我也要好好考虑她的婚事了。”
“太后圣明。”
******
李归舟回到府中,发现江泛月还未回来,便想着去小重山寻她。
蜚零却拦住他道:“王爷,您还是耐心等等吧,若是姑娘见您过去,怕是不会高兴。”
李归舟闻言,自己淡呻了一下,回了书房。
可等到黄昏时分,人还未回来,李归舟心里有点没底了,叫来蜚零问,“去小重山看看,是怎么回事。”
“郎君是不是太紧张了,往常这个时候,小重山也就刚歇业。”蜚零有些无语。
他说得没错,没一会儿,小重山的众人便回来了,唯独不见江泛月的身影。
“方才一道懿旨下来,召姑娘进宫呢,王爷不知道吗?”裴嬷嬷道。
什么?进宫?
李归舟眉头一凝,略一想便知是太后的手笔,忙出门上马,往宫门奔去。
“王爷,眼下宫门即将关了,您就算去了也进不了宫!”蜚零在后头喊,奈何李归舟一下就没影了。
******
江泛月原本在店中因为早上的事闷闷不乐,没过一会便有人来禀告,说此事为王娘子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