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哪也不能去,我今日就在这看着你了。”江泛月拒绝。
“当真,你不去小重山?”
“今日不去了,王爷,你快休息吧,别和我说话了。”江泛月揉了揉眼睛,觉得自个儿也有些困了。
“好。”李归舟眉眼温柔,静静地望着她。
没过一会,他还没睡着,江泛月倒是趴在床沿睡熟了。
李归舟望着她沉静的睡颜,又见她眼下泛青,显然是没休息好。
她这些日子为了小重山尽心尽力,怕是比自己还忙了。
他又躺了一会,坐起身来将江泛月抱回屋中,替她盖上被子,嘱咐侍女两句,这才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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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皇上寿宴,李归舟人虽未去,但礼已经按时送入了宫内。
天已擦黑,街上人影稀疏,阍者正欲关上大门,却见一辆马车缓缓行至门前停下,车旁随侍了不少人。
阍者认出那是宫里的车驾,忙下阶相迎。
有太监掀开帏幔,王嫣缓缓从车上下来。
她今日一袭浅粉缠枝百合流光裙,外头只罩着层淡白薄纱衣,梳着双蟠髻。
头上并无多少钗环点缀,只松松插了支玉簪,端得一个清丽姿态。
“哟,王娘子怎么来了?”
王嫣伸手一抚额前碎发,笑着道:“太后牵挂王爷,特意叫人送了盅席上的长生粥来给王爷,也不至于叫他一人冷冷清清在府中养病,顺带命我探探王爷的病。”
她说着,接过身旁侍女手中食盒,迈步进了王府。
人是奉了太后之令来的,暗卫也不好阻拦,见一群人鱼贯而入,立刻叫人去禀报李归舟。
然而许是王嫣有些心急,脚程也快,侍卫刚禀告完李归舟,她便到了云岿馆外。
外头站着的两个侍卫自是将她拦住,待到身边太监禀明来意,侍卫略带犹疑地对视一眼,让开了路。
王嫣脸上笑意加深,又端出一个好看的笑来,让随行的人在院外候着,自己提着食盒进了云岿馆。
但走到一半,她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只见云岿馆内墙的一处月洞门中,竟走出了一个女子!女子!
王爷的院中怎会有个女子!
看她打扮显然不是下人,连个发髻都不梳,披散着头发便想往主院屋里走,见到自己时脚步一顿,微微欠身问:“不知小娘子是?”
王嫣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不善道:“我奉太后之命,来看望王爷。”
如她所料,对面那女子脸上果然露出了些许慌张神色,对自己说了句“告辞”便想往月洞门里走。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
想不到王爷竟然……王嫣顿时有些嫉妒,心中泛起一股酸来。
那么多人倾慕王爷,地位较她高者甚多,但王爷不染凡尘,从未看过她们一眼。
故而王爷虽对自己冷淡,但王嫣却从未因此伤心。
只因他不近女色,对所有人皆是如此,没有分毫差别。
但今日这个女人,却打碎了王对王爷那不切实际的期待,她仿佛谪仙掉入凡世,染上了情欲之色。
原来王爷,也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吗……
她对这玷污王爷的女人生了几分恼意,那灿若桃花的面皮下不知藏着怎样龌龊的心思呢。
她正欲开口叫住对方,以太后娘娘之名给她来个下马威,却有另一道声音先出现:“泛月,过来。”
王嫣转身望去,见正房几步台阶之上,李归舟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口。
他一身玄色暗纹织金交领长袍,衬得他的面容更为清贵冷洌。
而此刻被他唤住的那个女子,面露犹豫之色,数秒后一步一步提着裙子往他身边走。
直到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李归舟一双冷眸才望向远处站着的王嫣。
“王爷,太后娘娘挂念您,特意叫我送了席上的长生粥过来,顺便探探王爷的病。”
“有劳母后挂心,儿臣无甚大事了。”李归舟淡淡道。
阶下的蜚零上前接过王嫣手中的食盒,看见李归舟投来的眼神,又立刻吩咐侍卫送王嫣一程。
王嫣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她攥紧手心,又不死心地道:
“王爷,这可是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务必要我看着王爷吃了再走。”
她说完微微抬头,略带羞红的脸颊撞入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中,只见对方眼皮抬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王嫣又生出了几分希冀来,一颗心小鹿乱撞地随李归舟进了屋内。
屋中陈设单调,除了应有的家具外,再无其他点缀,一如他的性子,不喜奢靡。
桌上已经摆了数十道膳食和两套餐具,王嫣又望向李归舟身后的女子,王爷这是打算同她一起用膳的吗?
她心中又有些憋闷起来,好在那个地位低下的侍妾是个长眼色的,随意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蜚零将食盒打开,王嫣亲自取了碗为李归舟盛粥,又轻轻放置在他面前,状若不经意地问:
“王爷,方才那位娘子是府上的侍妾吗?真是个绝色佳人……”
话音未落,王嫣便见李归舟放下手中汤匙,冷冷地对上她的视线,道:“你觉得本王如今可有病态?”
王嫣一时被打断,有些迷茫地道:“没有呀,王爷得神佛护佑,看着应是无恙了。”
“病也探了,粥也喝了,你可以回去向母后交代了,蜚零,送客。”
“不是,王爷……”王嫣还想说些什么,但蜚零已经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嫣觉得脸上无光,又不好冲李归舟发火,自是对蜚零怒目而视,带着恼意走了。
她来时喜气洋洋,走时动静也不小,她一走,江泛月便探头探脑地从月洞门上出来,蹭蹭进了正屋。
她在李归舟身旁坐下,有些担忧地道:“王爷,方才那位娘子是太后身边的人,那太后会不会……”
“怎么,与我扯上关系,你很委屈?”
李归舟语气里似乎有淡淡的不悦,江泛月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太后知晓了,会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