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然地转头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一地走到艾薇儿身边,随手抓起桌上的刀子“砰”的一声就插进了桌子里,她的力气很大,刀子被足足插进了木桌好几寸。
艾薇儿一颤,想起薇薇安从前发疯的模样,脸色瞬间就白了。
但薇薇安不给她后腿的地方,一手按住她的椅背猛地凑近艾薇儿,眼神里的戾气都快溢出来了。
“艾薇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试图再让这些阿猫阿狗来冒犯我,若把我惹急了你父亲西尔公爵可保不住你。”薇薇安的语调森冷地说着随手将刀子拔出来扔回桌子上,才直起冷哼了一声在侍从们的簇拥下走出了宴会厅。
餐桌上的其他人见状也慢慢散了,去散步的散步,跳舞的跳舞,桌上很快就只剩下兄妹二人了。
艾薇儿看着桌子上那把刀,目光里带着惧意但还是梗着脖子看向崔斯坦:“哥,她裙子被弄脏了关我什么事情?凭什么恐吓我。”
崔斯坦拿出帕子擦拭着嘴巴,语调有隐秘的冷硬:“她又不傻,看得出你在针对,说吧,为什么怂恿索索亚去坐殿下身边,又为什么大吵大闹打扰她用餐?”
见被哥哥看出来了,艾薇儿迟疑了一下也不满着了气鼓鼓道:“我只是让索索亚去坐她旁边,觉得她不痛快了就会离开,但打骂奴隶是索索亚自己的主意,我没授意。”艾薇儿委屈的嘟嘴:“是母亲让我这么做的,她说薇薇安在的话其他女人不敢靠近你。”
崔斯坦看向艾薇儿,眸光深处有隐隐的不耐烦,但他掩饰得极好,艾薇儿没看出来反而扬着眉道:“反正我把她赶走了,哥哥能安心选喜欢的女人了。”
崔斯坦闻言,抬手摸摸她头顶的假发道:“以后不要这样,真惹急了薇薇安,父亲未必能保住你。”
艾薇儿皱眉想说她不信,但突然又想起来马厩那次。
半晌她不情不愿地点头,拉着裙摆离开了宴席。
很快热闹的大厅就空无一人,只剩下残烛上的残羹剩饭,烛火也被熄灭了许多。
在昏暗的灯光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餐桌旁,捡走了桌上那把被掰歪的扇子。
薇薇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刻意留在城堡里的碧丽还没赶到,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跟前等了一会,身边的侍从们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触到她的霉头。
这也不怪他们,原主的脾气阴晴不定,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自己穿过来之后,为了稳住人设偶尔也会假装凶狠暴戾,虽然次数没从前那么频繁了,但也同样能唬住人,让他们不敢造次。
在气氛僵持到侍从们心脏砰砰乱跳的时候,碧丽终于赶了上来。
她小心地扶着薇薇安坐上马车,见殿下侧眸看向自己,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就说道:“已经从侍卫手里带走了,让别的奴隶送回去了,伤不重。”
“嗯。”薇薇安轻声应了一声,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别让他死了。”
“好的,殿下放心。”碧丽点点头又道:“我的人说卡尔子爵是被崔斯坦拒之门外了,此刻还在桥外和崔斯坦的人僵持不下。”
薇薇安挑了挑眉,眉眼中带着几分讥讽,这很符合崔斯坦的人品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卡尔不来她的计划便难以实施,想了想她突然道:“既然崔斯坦家的宴会这么不入流,那就在我的城堡里开一个吧,你让人提前去准备。”
薇薇安说着抬起手指摩擦了一下唇角,不确定地问:“城堡里有什么新鲜水果吗?有的话就办个水果品尝宴,没有的话就把我的珠宝拿出来,办个鉴赏宴会。”
碧丽:“就办个鉴赏宴会吧,刚好在殿下的偏殿里开,不用搬来搬去也能节省时间。”
“好 。”薇薇安点点头,脑子里闪过卡尔那张炙热的眼神,犹豫了半秒还是道:“去吧今天被崔斯坦带过去帮工的奴隶都带回来,就说我的宴会人手不够。”
薇薇安的城堡里有许许多多能干的侍从,举办这样小型宴会当然不需要找奴隶当帮工,殿下的目的当然不是那些奴隶,而是阿瑞斯。
碧丽了然于心地点头,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骑上一匹白马提前通知去了。
半个小时后,等薇薇安回到城堡的时候,一切已经就绪。
等她回房间换了套衣服下来的时候,城堡的大厅里已经全是人了。
薇薇安没有下去应酬,也没有陪着鉴赏她那些宝石,而是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到了后花园,碧丽此刻正等在那里,身后还有一个身穿侍从服装,身形高大的男人。
薇薇安摇晃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面色平静地走向两人。
后花园是领主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为薇薇安修建的,到处都开满了品种稀缺的鲜花,最中心的位置花木繁盛到甚至能遮住大半的人影,在月光下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而薇薇安最喜欢的秋千就建立在最中心的地带,被月光倾泻,百花簇拥着。
薇薇安提着裙摆走向秋千,抬手挥了挥示意碧丽回避后便提着裙摆坐上了这座华丽的秋千,随即抬头看他。
她还是和刚才一样穿着一身红裙,不同的这次穿的是一件抹胸长裙,精致圆润的香肩上披着一件由细细的宝石串联编织的珠网披肩。散碎的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将精致漂亮得曲线衬托得像一幅完美的油画。
一头的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没有任何的编发,只是戴了一串用水晶制成的晶莹剔透的头链,头链正中间有一颗蓝色的水滴形的宝石,正垂在额间,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相呼应。
在月光下,眼前的人美得近乎能称之为妖。
阿瑞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他微微蹙眉,垂下眸子用浓黑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像是在回避这样极致的美貌。
薇薇安对不远处的碧丽打了个眼色,便仰头看眼前的人。
他垂着眸嘴唇轻抿,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但挺拔的身躯却像一座山一样牢牢地罩在了薇薇安身前,给她落下了浓重的阴影。
薇薇安今天是第一次这样平和近距离地看男主,不由得看的细了一些。
从他浓黑的眉眼,到那条断眉,再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然后一路往下,从粗直的脖颈到挺拔的双肩,精瘦的腰身。
一路看一路品。
看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男主不愧是男主。
那真的是该壮的壮,该瘦的瘦,该大的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薇薇安侧头,抬起戴着好几个宝石戒指的手遮在嘴边,很轻很轻地笑了笑,嗓音轻柔又舒缓,像今晚的月光一样轻轻浅浅。
阿瑞斯听到了,但他浓黑的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没有抬头,但既定的命运下回避不能解决麻烦,反而会让麻烦找上他。
“大块头,我鞋子掉了,帮我穿上吧。”秋千上的女孩儿嗓音平和,丝毫看不出白日里咄咄逼人的姿态,但语气里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
阿瑞斯没有丝毫抗衡的意思,他向前几步单膝下跪,捡起那只掉落在花瓣上的高跟鞋,轻柔地穿上。
细腻柔软的触感在手心传开,阿瑞斯扬了扬那道断眉,浓黑的眉眼里染上了几分情绪。
他握了握拳后仰了几分刚要起身,薇薇安毫不避讳地甩了甩脚,将另外一只的鞋也扔了出去,然后丝毫不心虚道:“这只也掉了啊,也帮我穿上吧。”
阿瑞斯没有立刻穿下,反而是捧着那双漂亮的高跟鞋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地仰头看向被月光倾泻的女孩,他浓黑的眸子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滚,却让人窥探不了一丝。
只直觉此刻的他危险又危险!
薇薇安看着眼前终于正视自己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浓黑压抑的眸子和那道狠戾的断眉,湛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惊慌,只有某种兴奋的跃跃欲试。
她弯了弯眼睛,突然的抬手,微凉指尖毫无预兆的落在了男人的断眉上:“大块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眉毛很好看啊。”
阿瑞斯感受着眉峰处微凉的触感微微一愣,浓黑地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半晌才哑着嗓音道:“没有。”
停顿了半晌,他又缓声补充了一句:“殿下…是第一个。”
薇薇安嘴角上扬,微凉的指尖从眉间下滑,在高挺的鼻梁上辗转,缓慢地靠近鼻梁下温热的唇:“真的很好看啊,怎么会没人说呢……”
阿瑞斯仰着头浓黑的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突然就想起了宴会上疾言厉色凶狠地威胁别人的她。
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这样的想法略过脑子的一瞬间,眼前明媚的女孩儿突然闷笑一声,眼里温良的神色猛然一散,紧接着的就是那熟悉的讥讽:“只可惜,长在一个卑贱的奴隶身上,真是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