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宅的路上,陆向宁打了个哈欠,前面的何兵关心地问道:“陆总,没睡好?”
“能睡好就怪了。”
“也是。”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何兵开车的手一抖,连带着方向盘也一晃。
陆向宁一脸不悦,“这点小事都没办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要不是心理素质强大,何兵说不定真的不干了,昨天半夜交办的工作,今天一大早就要结果,试问谁家老板这么变态?!
何兵苦着脸,说:“陆总,你昨天吩咐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那又怎么样?你还没那些键盘侠能熬。”
“……”
陆向宁用手机点开微博,果然,热搜还是“爆”。
并且一夜之间又多了无数个跟风蹭热度的账号,编造了无数个不同的版本。
陆向宁扶额,简直头大。
何兵其实也没往心里去,宽慰他说:“陆总,医院监控我已经拿到了,就是差个字幕。但爆料人确实很难查,需要时间。”
陆向宁眼睛亮了一下,“发给我,没字幕的也行。”
好歹跟爷爷对峙的时候,他有个证据。
这时,卓净帆发来了一份律师函,留言说——“妥?”
陆向宁扫了一眼,立刻回复——“妥。”
他朝前面的何兵说:“看看人家卓律师,证据都搜集全了,律师函都草拟好了。”
何兵愤愤不平道:“卓律昨晚和整个公关部一起搜集网络证据,他们的工作是明面上看得到的,我调查的那些都是明面上看不到的。”
“我不听理由,我只看结果。”
何兵哪里肯服输,“停车后给我二十分钟,发给你带字幕的视频。”
“辛苦。”
“……”可恶的资本家。
很快,老宅到了,陆向宁下车去迎战,何兵留在车里搞字幕。
她们说话又快又狠,跟连珠炮似的,听起来费耳朵又费脑子,还费手。
陆向宁刚一走进正厅,正在插花的朱梓秋转身看出来,“阿宁来啦,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正好陪你爷爷吃早饭。”
朱梓秋是一边笑一边说的,好像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一样。
陆向宁表情不显,只有最基本的礼貌,淡淡道:“我在家吃过了,但还可以陪爷爷吃一点。”
话落,他径直转身向餐厅走。
陆鸣正在用早餐,见到孙子来,吩咐阿姨盛了半碗粥出来,“坐过来,喝一点银耳粥,润肺,下火。”
陆向宁嘴角微微一扯,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冷笑了一下,不显山不露水。
坐下,喝粥。
欠了点火候,比黎早做的银耳粥查得多。
连枸杞都没有,差评。
陆向宁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特意问道:“爷爷今天上火?”
不然怎么需要吃下火的东西?
陆鸣冷哼一声,“昨天就开始上火了。”
“哦?是么,”爷孙俩走的同一个路子,先探对方虚实,“昨天姑姑又惹您生气了?”
陆鸣意味深远地看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继续喝粥,“瑶瑶向来有分寸,不比你妹妹向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的工作室开成了那样,我脸都丢光了。”
说起陆向蓝的工作室,开业当天就请了一批网红主播站台,风头完全盖过了老爷子出面邀请的那些名家。
大家都是给老爷子面子才来的,嘴上自然不会明说,但心里肯定觉得掉价。
就这件事,老爷子把陆向蓝骂了一顿,谁知,陆向蓝非但不知错,还干脆摆烂不去了。
工作室刚刚开,老板娘就先罢工了。
“你当初是怎么把关的?”陆鸣质问道。
陆向宁眉头微蹙,有些琢磨不透爷爷的意思,小心回答道:“本来也没指望她能赚钱,她说开画廊,开画廊才烧钱,还要帮她找各种人脉,不如工作室来得灵活,少亏点钱。”
“敢情你是拿几千万让她玩的?”
“不是我,是您那个鼠目寸光的儿子。”
“……”
这话算是怼到老爷子心尖上了,酸得他眉头都皱起了三条褶皱。
陆擎不顶事,这是圈子里公认的,只不过陆擎有个能顶事的儿子,还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子,所以他才能坐稳陆氏集团董事长之位。
陆向宁没成长起来的时候,陆擎确实是有些权力的。
只不过投什么亏什么,几代人经营起来的陆氏,一度被白手起家的赵氏赶超。
后来陆向宁成长起来了,短短三年的功夫,他就像定海神针一样,带领着陆氏披荆斩棘,屡攀高峰。
因此,陆擎的权力渐渐地就流到了陆向宁手里。
再加上陆鸣的放权,如今的陆氏,陆向宁才是说话分量最重的那位。
“您儿媳对创业独有一份坚持,鞭笞儿子不成,就鞭笞女儿,其实她搞错了,她最应该鞭笞的是她的丈夫。”
陆向宁这话说得很直接,陆鸣都觉得白絮亭这是瞎操心。
陆鸣挥了挥手让这个话题过去,是他自己没开好头,越扯越远。
于是,他咳了咳痰,继续试探,“黎早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向宁假装不明白,“黎早?什么事?”
陆鸣一噎,那口老痰卡在嗓子眼,出不来,下不去。
他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他最了解,是个悍将,也是个军师,短距离猛攻能把你捅成窟窿,长距离对抗能把你拖成骷髅。
算了,不如直说。
陆鸣用力地咳了一声,还是没把老痰咳出来。
朱梓秋听到声音,抱着插好的花瓶走来,把花瓶放在餐桌中间,然后用空心掌在他背后由下至上地有节奏地拍打起来。
她一边拍,一边唠叨,“让你少操心儿孙的事你偏不听,他们多大了?你多大了?”
陆向宁的视线被餐桌中间的那瓶鲜花所吸引,这大红大绿的配色也太丑了,完全不能跟黎早插的花瓶相比。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你手伸那么长干嘛?”
陆向宁一挑眉,那么好心帮我说话?
陆鸣终于把那口老痰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年纪大了,很多事确实心力不从心。
“你去忙自己的吧,我跟阿宁说会儿话。”他刻意要把人支走。
朱梓秋略略失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着说:“知道啦,但是不要说太久,特别是不准发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