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之内,黎早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三个月以来的画面。
赵子初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目的性越来越明显。
而陆向宁,从始至终都在否认出轨。
这到底是她先入为主的认定,还是他隐藏得太好?
如果真像赵子初所说的他们要在一起了,那么,她主动提出离婚,不是正合他意?
可事实上,他为了阻止离婚这件事,连离婚协议都要从中作梗。
黎早一直都觉得自己了解他,而现在,又不太了解他了。
楼下又响起了汽车声,白絮亭走了。
陆向宁今天的声音特别低沉,他说:“之后还有我爸,还有爷爷,一个比一个重磅,你怕不怕?”
黎早一愣,还没组织好语言回答,他又放话,“你别怕,我来挡着。”
黎早:“……”
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她就觉得心里那股委屈第一次学会了感动,又酸又涩,又温又暖。
黎早轻声问他,“今天在医院里,为什么非要我做那些检查?”
她虽然虚弱脱力,但是,隐隐约约还是会有感觉,她被推进了一个阴暗的B超房,一名女医生一边用B超探头在她小腹上滑动,一边说着检查到的数据。
护士还给她抽了血。
“你和方医生在走廊上的讲话,我其实听到了,”黎早越想越觉得不对,“你为什么说‘三年前那次流产跟这次一模一样’?”
陆向宁深叹一口气,将手伸进被子里,攀上了她的小腹。
黎早本能地一缩,但也没有阻止。
他大大的手掌按压在她的小腹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揉了起来。
“我每次做措施,你都不太高兴,你还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嗯,那你是不想生孩子,还是不想我给你生孩子?”
亦或是,你只想让赵子初给你生孩子?
陆向宁摇头,皱眉的表情显得尤其无奈,“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还住在陆家的时候,有一次你在家里突然晕倒了吗?”
黎早回想了一下,那是一个非常闷热的下午,就跟最近的天气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然后突然的一下,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后来她有知觉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方医生告诉她,她是经期遇到了中暑。
她没当回事,只是很郁闷经期居然提前了那么多天。
“记得啊,怎么了?”
“那是小产。”
“???”黎早一下子回转身来,诧异地看着他。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亲耳听到他说,还是很震惊。
“是我的原因,”陆向宁脸上满是歉意,“那会我身体康复了,但体内还有药物残留,而且康复期间做过各种检查,那时候根本不适合要孩子。方医生说是生化流产,是受精卵本身发育不好,对你来说就跟来了一次例假。”
“所以你一直不要孩子?”
“不是一直不要,是延后,”陆向宁稍稍加重了手劲,捏了她一下,“难道让你一边上学一边怀孕?”
“为什么不行?我们学校就有啊。”
陆向宁又捏她,“你愿意,我还不舍得呢。”
“……”这话说得,她都觉得不真实。
黎早没来由地脸红了,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甜言蜜语?什么玩意儿?
狗男人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生孩子是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我不希望他是个意外,我更希望他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到来。”陆向宁说得很诚恳,甚至还有些伤感,“有些夫妻,自己还没把日子过明白就急急忙忙生了孩子,最后增加了矛盾,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黎早没想得那么多,只是赌气地觉得,他每次那么积极地做措施,就是不想跟她生孩子。
因为生了孩子,他们就永远有了羁绊,他不想生孩子,是因为不想跟她有羁绊。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陆向宁一阵苦笑。
这抹苦笑,让黎早的心骤然一下缩紧,抽痛了一下。
她在被窝里握住了他的大手,用两只手紧紧地包握着他的大手。
“如果没有我,或许,他们也就是离个婚而已,她还可以重新开启另一段旅程。”
那一刻,黎早是有共鸣的。
没有经历过就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她可以无限接近地体会到他的苦难。
每年春天,妈妈都会病发,在妈妈被关进精神病医院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想,如果妈妈没有生下自己,或许妈妈的人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们的爸爸。
是他们的爸爸造成的。
眼看着陆向宁的眼神越来越伤,黎早挺起身体,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陆向宁也伸出手来,将她的后背护住。
“可以跟我说说你妈的事吗?”
陆向宁不断调整着情绪,只是她的拥抱太及时太温暖,反而将他内心那块缺失的地方给勾了出来。
妈妈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也没有问过任何人。
仿佛,他的妈妈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陆向宁声音压得很低,言语中充满了遗憾,“我不记得了,我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我三岁那年她走的,陆向锦只比我小两岁。”
黎早点点头,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知道了,不用再说。”
抱着她,好温暖,但是他还觉得不够,他松开她一点,又立刻贴上了她的嘴唇。
黎早:“……”
她的情绪越是激动,大姨妈也越激动,一股一股不停地飙。
可是,男人力气太大,一下将她压在身下,堵着她的嘴唇,她推不开,也说不了话。
就在她马上就要窒息之前,他终于松开了她。
她马上哭唧唧地说:“好像……又漏了……”
正在她脖子里纠缠的陆向宁动作一顿,随即速度放缓,慢慢地往脖子一下挪动。
“你再压着我,我可能会血染床单。”
“……”
“万一漏到床垫上就不好了,二十万的床垫,你不心疼我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