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马上快十点了。
平时准时十点上床的陆向宁,这会儿依然穿戴整齐地在书房工作。
黎早她……还没有回来。
自从那天在医院分开,四天了,整整四天,她都躲着没见他。
他心里没底。
以前也冷战过一次,本来说好了要带她去珠宝展,结果邀请函被他妈要走了。
她准备好了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连头发和妆容都弄好了,结果被通知去不了,气得她当场就把高跟鞋踢了,两天没跟他说话。
他当时就觉得只是一场小小的展览会而已,以后多的是机会。她生气他放鸽子,他还生气她不明事理呢!
但是,冷战归冷战,她依然会把温热的牛奶端到他的书房,睡着了依然会紧紧地挨着他。
第三天早上,她就忍不住了。
他洗漱的时候,她站在他身后,先是声音娇滴滴地问他吃不吃放了玉米粒的鲜肉大馄饨。
他说吃。
她直接冲过来抱住他的背,说馄饨是她亲手包的,让他别不理她了。
可是这次,四天了,都四天了,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她就是故意躲着他的。
他心里真的慌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
书房门开了一条缝,凌姨端着一杯牛奶,问得非常小心,“大少爷,喝牛奶吗?热过了的。”
“拿进来吧。”
“是。”
凌姨殷勤地将牛奶端进来,放在书桌上,“大少爷,喝了热牛奶就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熬夜不好我不知道吗?
他眼睛看着电脑,伸手去拿牛奶,“嘶……”
烫的!!!
他当下就黑了脸。
凌姨连忙说:“凉一凉再喝,烫。”
“……”烫,我不知道吗?
忽然,手机震动,他不悦地朝凌姨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随即拿过手机一看。
顾峥——“你老婆在月上轩把我赶出来了,这个母老虎好大的威风啊,难怪你受不了她。”
陆向宁的脸更黑了。
但是一想到她可能去月上轩喝酒了,那阴郁的脸又渐渐明媚了起来。
他神采奕奕地起身,一手去拿车钥匙,一手滑动界面,直接把老顾拉黑。
什么母老虎。
她明明是个小奶猫,撒娇挠人的时候痒都痒死了。
顾峥看到自己被拉黑,心中怒火更盛,点开四人群,直接发语音——“靠你个老顾,居然拉黑我?!”
——“你老婆驱赶我,你拉黑我,你俩真是一对黑心肠的夫妻。”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拉黑我,凭什么?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跟你没完。”
下一秒,“阿宁”退出群聊。
又下一秒,“兰公子”退出群聊。
再下一秒,“老卓”退出群聊。
顾峥:“……”
——
夜深了,夜风渐凉。
黎早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远处驶来,闪着车大灯,往她这边照。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将自己隐藏在昏暗的树荫底下。
但,那车还是停在了她跟前。
她眼眸低垂,不想看到那个人。
车窗落下,陆向宁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探出来,表情淡淡,语气却重重,“上车,几点了?!”
黎早冷笑一下,反问他,“怎么,影响你睡觉了?那赵子初大半夜给你打越洋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她国内几点了?”
“……”这熟悉的酸醋味,让他慌乱的心霎时稳了一些。
陆向宁打开车门下车。
车子停得有点开,他的长腿直接从车内跨到了马路牙子上。
黑西裤,白衬衫,衬着这迷人的夜色,他矫健的身姿带着蓬勃的荷尔蒙高调登场。
越晚,越累,他的双眼皮就会变得越深。
偶尔没节制的时候,他到半夜都不放过她,这时她就会发现,他的双眼要比白天更深邃,那双迷人的眼睛里像是融进了日月星辰,令人痴迷。
此刻,黎早刻意避开他的眼睛,只用余光注意着他。
“不好意思,是我语气重了,”她为自己的冲动而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对赵小姐出言不逊。”
陆向宁靠近她,只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精味。
时有时无的。
“喝了多少?”
“不多,跟苏葵两人才喝了一瓶。”
陆向宁瞬间皱眉,“你这天天跟她混在一起,又是喝酒,又是夜不归宿的,合适吗?”
避无可避了,黎早只能看着他。
帅是真帅。
坏,也是真的坏!
黎早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们又不作奸犯科,忙完工作喝个小酒放松放松,不行吗?”
“工作?你给她打杂?帮她擦店里的灰?”
那轻蔑的眼神,那不屑的语气,黎早气不打一处来,“是啊,我总要为自己将来打算打算,你还要我补偿五千万呢。”
“……”
那五千万,为的就是打消她离婚的念头,现在反而成了被她嘲笑的借口。
黎早又说:“五年婚姻,好歹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所以,我总得在下一段之前赚点钱傍身啊。”
“下一段?”
“呵,是啊,我才24岁,长得漂亮,身材不赖,手脚还算勤快,心地也很善良,老天总不至于让我孤独终老吧?!你以为我除了你,就不会再找其他男人了?你哪来的自信?”
“……”
醉了吗?不像。
没醉吗?可说话怎么这么混?
陆向宁忽然声音柔和地说:“回家吧。”
黎早只觉得心口被猛地一锤,沉沉的,闷闷的,痛痛的。
陆向宁看出来她有倒退远离的举动,便就没有往前走。
她不说,他也不说。
她低着头,他就看着她。
良久,黎早随手撸了一下额前被吹乱的头发,问道:“赵子初怎么样了?”
“急性感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确定没事了?”
“嗯。”
黎早淡淡一笑,“你最好24小时盯着她,自己没空,也要派个人在她身边,不然她随时都能出事,出各种事。”
“不谈她。”陆向宁往前跨了一步。
果然,黎早像是躲瘟疫一样,迅速后退一步,离得更远。
“那张支票的事,你去证实了吗?”
陆向宁一愣,忙着她的事,倒是没有专门去证实。
“没有?”黎早质问,脸上尽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