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金檀村谜案(四)

付莫容的家坐落比邻在一片静谧的田野旁,两层高的自建小洋房,简单而雅致。当黄壬萱和任宁宁走进房子时,看到客厅摆满了一整桌丰盛的菜,黄壬萱看得出来这顿晚饭是精心准备的。

付莫容的一家人都很热情招待她们,用餐过程中,付莫容的表哥突然问起黄壬萱为什么来到这个村里时,黄壬萱漫不经心地回道:“找吴阿婆看点事。”

付莫容的表哥对此噗嗤一笑:“大城市里来的姑娘居然还信这种鬼神之说?”

黄壬萱听到这话,显然是不高兴的,但她并没有把这种不高兴表现出来。

“正是因为我平时应对太多现实中的生存法则了,有时候只能通过一些玄秘来做依托罢了。”

他对黄壬萱的这番言语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莫名地感觉有理到无法反驳,他只好不作声了。

付莫容见状,突然将话题转到任宁宁身上。

“今天回村真是巧啊,遇到一个同村的人,这个小姑娘,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任宁宁瞥了一眼付莫容,淡淡地说道:“任家的。”

除了黄壬萱以外,一时间整个饭桌的人顿时哑口无声,面面相觑。

付莫容脸色有些苍白,低声问道:“你的母亲是任漫歆?”

任宁宁此时嘴角浅浅上扬,点了点头。

此刻依旧是一阵沉默……

黄壬萱察觉到不对劲,她瞥了一眼饭桌上的这些人,他们脸色难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黄壬萱打破沉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付莫容尴尬一笑,“没什么问题,快吃饭吧,等会我送你们回去。”

黄壬萱的眼神再次瞥向任宁宁,见到任宁宁依旧是埋头吃着饭,不作声,她只好不再过问了。

接下来在用餐过程中,谁也没有再主动闲聊。这顿饭在黄壬萱看来是吃得莫名其妙,氛围异常尴尬。

晚饭过后,黄壬萱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见到任宁宁和付莫容在院子里谈话,任宁宁一见到她过来,便停止跟付莫容之间的谈话。

在付莫容送黄壬萱和任宁宁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黄壬萱心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可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黄壬萱回到任宁宁家中后,各自简单洗漱好就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当黄壬萱瞥见房间的梳妆台上女人的画像,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寒颤,她实在是不想呆在这个房间,她感觉这个房间阴森森的,突然间,外面一阵冷风呼啸而过,窗户被吹得吱吱作响,连同墙上的画像都抖动起来,她惊恐地看向画像上的女人,恍惚间看见画像上的女人眼神冷冽且诡异,嘴角若有似无地勾勒出一抹狰狞的微笑。

黄壬萱霎时间怔住,然后头皮发麻延伸到全身,她猛地推开房门来到走廊。

黑暗的走廊深处只有她一个人,黄壬萱惊恐地望向四周,夜里的寂静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山间的寒风冷冽吹过呼呼作响,像是魔鬼的低吼声,夜晚的老宅比白天更显得阴森,在夜色下,透露出幽幽的阴影,深深的恐惧从黄壬萱的心底涌现,她想着即便是胆子大的人也会在这座老宅里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心剧烈跳动,她此时大声叫唤着任宁宁的名字。

任宁宁从楼下房间走出来,她抬头看着楼上的黄壬萱,黄壬萱语气略带哭泣请求任宁宁上楼。

黄壬萱见到任宁宁上楼后,她一把拉住任宁宁,语气颤颤巍巍说:“我不想睡这里,我要跟你一起睡在楼下的房间!”

任宁宁一个劲儿嘲笑黄壬萱胆子小,即便如此,她也只好应着黄壬萱的请求。

来到一楼的房间后,黄壬萱才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过来,任宁宁见状,关切询问:“壬萱,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吧。”

黄壬萱故作撒娇道:“呜呜呜,还是咱们的宁宁最体贴入微了。你快去快回。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太久。”

临睡前,黄壬萱喝了一杯热牛奶后,她正准备躺下,突然间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困意袭来,顿时她就倒头躺下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壬萱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吹唢呐的声响。

黄壬萱就这样被吵醒了,可她依旧是闭着眼烦躁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她突然间睁开眼清醒过来。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吹唢呐的声音?

她看见旁边熟睡的任宁宁,她静静地聆听,确定屋外有一阵吹唢呐的声响。

黄壬萱立即叫醒任宁宁,任宁宁朦朦胧胧地低喃着:“壬萱,怎么了啊?”

“你听见没?屋外有吹唢呐的声音,可是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吹唢呐的声音啊?”

任宁宁用手擦了擦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来,她静静地聆听一会,才说道:“哦,那应该是有人出嫁了……”

黄壬萱惊呆地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可思议地问:“……凌晨三点半出嫁?有没有搞错啊?”

“是啊,我们这村里的习俗,二婚娶妻的通常要凌晨进行的,因为是二婚嘛,是不能正大光明在白天进行的……”

任宁宁顿了顿,继续说:“不信你就打开窗,去看看外面的场景吧……”

黄壬萱半信半疑地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外面,山间的静谧被吹唢呐的声响打破,它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是山间的丧鸣声。寒风切割过山间的树林,发出凄厉的啸声,如同怨灵在深夜的哀嚎。

她看到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一支娶亲队伍,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身着红色的喜服,在夜色中这般突兀的红色尤为显得诡异,他们走路时似乎步履轻飘,仿佛如同鬼魅一般,在快要经过老宅子,黄壬萱看到娶亲的队伍中抬着新娘的轿子,恍惚间她看到轿子里的头帘掀开了,露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正在诡异看着向自己。

黄壬萱“啪“地一声用力关上窗,任宁宁疑惑地看向面如死灰的黄壬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黄壬萱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说道:“不行……真是太诡异了,太可怕了……”而后她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认问道:“你们这村里大半夜进行的婚嫁习俗确定是二婚,而不是冥婚吗?”

任宁宁噗嗤一笑,“拜托,壬萱,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冥婚啊,你平时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黄壬萱摸了摸自己的心房,缓了一下心跳,自我安慰地说着:“或许是我平时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任宁宁再次催促:“你明知道自己胆子小,还要看那种恐怖的电影,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嘛,你别想太多了,你快睡觉吧。”

黄壬萱只好听劝上床休息,但是她联想到来到这村里发生的一切……

于是她又好奇地询问任宁宁:“宁宁,白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这村里的人看向我们的眼神特别奇怪,是为什么啊?还有司机叔叔那一家子人的行为也有些奇怪……”

任宁宁淡淡地说道:“壬萱,你太敏感了,没有的事……你快睡吧,我要继续睡了,困死了……”

黄壬萱被任宁宁的话堵住了自己疑问的缺口,她只好作罢不再过问。

一后半夜,黄壬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想着这村里奇怪的村民,诡异的婚嫁习俗,这座阴森的老宅以及付莫容一家人表现出的异常举止,她都感觉到这里太不寻常了,这座村落好像与世隔绝,不像是存在于现实生活里一样。

隔天早上,黄壬萱一脸睡醒惺忪的样子来到吴阿婆家里。

吴阿婆带黄壬萱到房间里,吴阿婆准备了一个纸扎人,上面写有黄壬萱的生辰八字,黄壬萱看着这个女人形象的纸扎人,面如苍白,一抹鲜艳的红唇,她感到似曾相识,像极了凌晨那个出嫁的女人。

黄壬萱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她询问:“这是要做什么?”

吴阿婆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这是在帮你换替身,把你的霉运放在这个纸人身上,然后烧了这个纸人,你以后的运势就会安安稳稳了。”

黄壬萱突然想起以前在哪里看到的说法:纸扎人若是被赋予了生辰八字,它就有了生命,会跟着这个生辰八字的主人回家。

更别说之后还得要把这个纸人烧了,等于自己引火烧身吗?

此时她突然拒绝吴阿婆,说:“我现在不想做这种法事了,可以吗?”

吴阿婆见到黄壬萱反悔,立即翻脸不认人,叫嚣着:“不行!我已经帮你弄好了,你要是现在拒绝,你以后会更加倒霉!”

黄壬萱突然醒悟了一般,她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却突然被吴阿婆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吴阿婆再次叫嚣着说道:“不行!你不能走!我帮你准备好了一切,你没给钱,就想走?你的生辰八字在我这里,你不怕我拿你的生辰八字做什么事情吗?”

黄壬萱见状,硬气地甩开吴阿婆的手,底气十足的笃定说道:“我就是不想干这种事了!你要是觉得骗不到我的钱,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是敢拿我的生辰八字干什么事,到时候走着瞧,你现在就可以在本地的网上搜索,在林南市,我妈妈蒋文梅是谁的老婆,以我和你家族的势力来看,你惹到我,看看往后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不信你就试试!”

吴阿婆见到黄壬萱这般嚣张跋扈的模样,她感到自己的势气被削弱了,于是她推搡着说:“我已经帮你弄好了这些做法的东西,要不,你随便给我手工费也可以,我就不追究了。”

黄壬萱打开手提包,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现金,甩到桌子上,问道:“这里有一千块,够了吗?”

吴阿婆乖乖拿着钱,嘴里喃喃地说道:“够了够了……”

黄壬萱起身走出门外,转身对着吴阿婆就是一顿嘲讽:“拿着这点小钱,以后别再故弄玄虚坑蒙拐骗了,多为自己积点阴德吧!”

当黄壬萱与任宁宁碰面后,任宁宁一脸关切问道:“怎样了?”

黄壬萱本想质问任宁宁,知不知道吴阿婆就是个骗子,如果任宁宁是真的不知情,自己非要去质问她,不就是破坏了任宁宁当初对自己的一番好意吗?

于是话到嘴边,黄壬萱把本想说的话咽到心底了。

她只是拉着任宁宁的手,说:“我们回去了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付叔,让他送我们回市里。”

可是黄壬萱打了付叔的电话,打了几次都打不通。

正当这时,她见到外面好几个村民慌忙跑着,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有人死了!有人死了!有人死在了池塘边,付家的付莫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