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让人心生烦躁,道路两旁嘶哑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一刻也不肯停歇。
段清微和警员张迪一起驱车前往林南市的江泰集团。
张迪翻阅了手上的资料文件,一边拿腔作调地说:“这个江泰集团不简单啊,涉及矿产业,在海外还有自己的公司,这个董事长欧阳裕真不是吃素的,啧啧……”
车内的空气流动着闷热的气息,让段清微有些心神不宁。他默不作声,只是扯了扯衣领,解开了领口的一个扣子。
段清微和张迪来到江泰集团楼下大厅前台,跟前台的招待工作人员亮出了警员证。
“我们是市里公安局的,我们来这里调查一下谢芸婷失踪的事情。麻烦请跟我们配合一下。”
“不好意思,警官。我们董事长现在不在这里,我们帮您联络一下我们的总监。请您稍等一下。”
段清微和张迪跟着招待工作人员来到总监的办公室门口,招待工作人员推开门时,段清微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欧阳寰。
欧阳寰看到进门的警察是段清微,他脸上有些许诧异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以往淡然的表情。
“原来是熟人啊。”欧阳寰依旧坐在椅子上招呼着他们。
段清微拿出上衣口袋里面的笔记本,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是调查一下谢芸婷失踪事情。”
欧阳寰一脸淡漠地说道:“哦……她啊……是副董事长的秘书。我刚回国没多久,我对这里的员工不是很了解。今天我父亲和副董事长都不在这里。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在这里资质老一点的员工了解情况。”
“行。那我们去找别的员工了解一下情况。”段清微和张迪起身离开。
欧阳寰突然叫住段清微。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还不知道警官你的名字呢?”
“段清微。”
欧阳寰蹙着眉,心里咕哝着段清微这个名字。
于是试探性问他:“警察先生,你该不会是段德强的儿子吧?”
段清微点了点头,反问欧阳寰:“黄壬萱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欧阳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清冷的笑意说:“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的事。”
段清微也只是漠然一笑回应他,就离开他的办公室了。
欧阳寰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他看向窗外,此刻的他思绪凝聚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阴沉的眼神中还微微透露出一股阴险之意。
当张迪和段清微走出江泰集团时,张迪拍着段清微肩膀,试着跟他套近乎以那种称兄道弟的口吻说:“哥,原来你是段老爷子的儿子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你怎么隐藏得这么好不跟我们透露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段清微并没有附和张迪说的话,只是看着眼前江泰集团的大楼,缓缓地说:“这里的员工真是奇怪,一个个口风紧得跟什么样,问也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走吧,我们先回警局。”
黄壬萱在旅游局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正准备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等我一下!”
黄壬萱认出眼前这个女孩——上次登山拍摄旅游纪录片导演身边的那个女助理。
“这么巧?”
那个女孩子看了一下黄壬萱,随即也展露笑颜,说:“呀!是你!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之前我有去医院看过你,不过,你那时候还在睡觉,我就不敢打扰到你。”
黄壬萱莞尔一笑,“我没事啦。谢谢关心。”
当她们离开旅游局的大楼时,这个女生主动要了黄壬萱的微信。
当然,黄壬萱也很乐意。
这个叫任宁宁的女生,留着一头短发,眼睛圆圆乌溜溜的,虽然任宁宁不是大众审美观里的美女长相,但这张肉乎乎的圆脸,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能让黄壬萱有莫名的亲切感。用黄壬萱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任宁宁长了一张有福气的脸。
黄壬萱打了出租车返回住所,在经过某个路段时候,突然一种恐惧感向她袭来。
这种恐惧感充斥着黄壬萱身体的每个感官,她带着无力感嘶哑地叫住司机:“司机师傅!你绕过路阳公园,我不要往那里经过!”
出租车司机也被黄壬萱的样子吓到了,他着急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路阳公园前两年就已经拆掉了啊……现在那边已经不是公园了,正准备要改建成商业广场了。”
黄壬萱眼神呆滞,晃神间怔怔地问道:“那边已经不是公园了?”
“对呀!”出租车司机语气肯定地回答。
“那你现在就送我到路阳公园那边吧………”
“……小姐,你确定要去那边吗?路阳公园现在已经被拆得只剩一片废墟了。”
“……去吧。”
出租车司机无奈地摆了摆头,只能听从于黄壬萱安排,于是重新绕了一条路向路阳公园驶去。
黄壬萱下车后,缓缓走进。
她看到曾经满园春色怡人的路阳公园,如今被拆成仅剩残砖断瓦、满目萧然的一片废墟之地。
就如同现在只剩残躯破碎的自己这般。
此时此刻,这里死寂得异常。
只有黄壬萱一个人。
黄壬萱被一种脆弱恐惧的情绪猛然击中,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记忆的闸门也张狂地打开,如同凶猛的恶兽正面袭击,抓住自己的咽喉连咬带撕,任凭激烈地反抗都不奏效。
黄壬萱想到那个风雨凄凄的雨夜,就在她脚下这片土地。她被犯人强奸撕裂地扭曲着身体,一声声痛苦的叫喊声,如同临死前的审判。
黄壬萱此时的眼泪先是缓缓流下,然后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双臂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到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大哭。
黄壬萱的大脑正处于一片混沌状态,她除了痛苦地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
黄壬萱被一股温柔有力的怀抱从背后紧紧抱住。
“我来了。”段清微声线温柔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段清微环抱着黄壬萱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指尖冰凉,段清微蹲在她面前,用几近心碎的声音哽咽着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黄壬萱脸上挂满了泪珠,痛苦地啜泣着,她抬起头看向段清微——她心底里的伤疤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正在反反复复被凿碎机\"锵锵锵\"地凿碎破裂。
黄壬萱忽然反应过来,站起身推开段清微,然而段清微又把她拉回来。
黄壬萱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横力,抽出手,然后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段清微的脸上。
她脸色苍白,崩溃哭喊着:“你居然还敢来这里!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才遭遇了那件事!我恨你!我恨你!”
段清微撇过头,嘴唇发青,半晌,他缓缓转过头。
黄壬萱看着段清微的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感觉下一秒他的眼泪也会夺眶而出。
段清微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已经数不清来了多少次这里了……不过我终于在这里挨了你的一巴掌了……你的心里有好受点吗?不好受的话继续打我,我情愿承受这痛苦的是我……”
段清微说的这番话撕心却又艰涩,像含着千斤重的巨石,“壬萱,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黄壬萱像被利箭直直射中她的心脏,她顿时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
段清微再次走向她,抱她在怀里,痛苦哀伤又带了些哀求,低缓的说:“当初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抓到那个该死的畜生!”
黄壬萱满腔的苦楚无法诉说,他们之间已经承担了太多负担不起的后果,她再次心力交瘁地放声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她那破碎的心逐渐被段清微给卸下心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