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前往芝加哥的心理准备...”
“是啊,我没有多少选择。在今天这种局面下,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过,情况可能还好,我即将工作的那个社区,在芝加哥大学附近,治安环境,应该会比其余一些社区要好一些。加上,我是黑人,安全应该能有保证!大不了,我换些套头衫什么的,哈哈哈!”
芝加哥,芝加哥大学!
观海的悟道龙场已经出现!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只能说,祝福你能在芝加哥有更好的明天!”
在感慨之余,卡特长出一口气,仿佛在内心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颇为郑重地说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如果能帮你,我会尽力!另外就是第二期节目录制的事情,等节目筹备开始,或许会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拒绝,有谁能拒绝那绿油油的富兰克林呢?”
哈哈一笑的同时,观海哥也冲着卡特点了点头:
“谢谢!或许你是因为看到我现在的名气和价值,才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我仍旧对此充满感激。这是我来纽约两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不客气,你说得其实没错。不是每个黑人都是潜在的犯罪者,在我家乡左治亚,也有一些努力生活的黑人朋友们。我理解你,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黑人们能获得真正的平等。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平等吗?”
谈完关于未来的事情,那就得谈谈当下了!
“真正的平等来源于一视同仁。老实说,我不赞成你之前在节目上的论调,我觉得单方面给予所有黑人优待,很狭隘。那只会滋生更多的不平等,与种族对立!看着黑人们什么都不干,就能从联邦政府领钱,领的还是无数白人贡献的税金...这只会让白人更加敌视黑人!”
“可黑人群体,一直都在遭受着歧视带来的伤害,就好像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给予受害者一定补偿,这种要求很过分吗?”
观海眉头微皱,或许是难得有个白人愿意支持黑人,不好说得太过。也或许是,刚刚的一点小感动,观海的话并没有说得很刺耳。
给不给补偿,怎么给...
这完全就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卡特无意争辩...
“客观逻辑上说不过分,但如果考虑现实情况,我并不觉得这会是一种很好的办法。因为在现实里,执行者的人性,是永远不能忽视的因素...”
“算了,多的话我不想说了。你即将去芝加哥,到了那里,你或许会见到更多不一样的地方,见到很多你此前没有见过的事情。说不定,你的想法会有改变呢?我们可以把这个问题,放到后面再慢慢交流。我这次过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你说!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没错,这是今天的《纽约时报》,你看看这篇文章...”
从怀里掏出一份折起来的报纸,卡特一边摊开,一边将其推到观海的面前。同时,有手指点了点那篇指责里根的个人素质“有待提高”的文章。
“作为节目的制作人,我想我应该向你说一声抱歉。虽然《吐槽大会》这个节目,本身就会带一些‘互相攻击’的元素,里根先生的话,也肯定不是出于主观恶意。但...我可能忽略了你当时的感受...”
不是出于主观恶意?
卡特心里十分无奈,里根明明就是出于不自觉地主观恶意罢了...
但该擦的屁股,还是得擦...
“嗯...这篇文章...写得有些不真实...”
观海哥文章看着看着,忽然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卡特:
“你是来当说客的?不,应该说你这是来当一个给那些政客们擦屁股的清洁工?”
“你说得没错啊,我就是一个清洁工。过来清除一些,可能对他们不利的因素...”
卡特坦然地认下了这件事,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事情。
在美国这种政商紧密勾连的社会里,商人给政客擦屁股、政客给巨头擦屁股...都是有来有回,甚至民众们也普遍习惯的事情...
这瞒不过对方,卡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必要隐瞒的。
“我不想说什么假大空的话,今年是大选年。从这篇并不真实的文章里,你应该也能看出一点苗头吧?若是你默认,或者干脆顺应他们的话,去说了些什么的话,这对里根先生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也仅仅是不好的消息,是麻烦!你明白吗?你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或许有能力改变,但他们可不会在乎你...”
“可当你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意图压迫我无视他对我的人身攻击的时候...你能说你这叫在乎我的表现?”
若说之前,因为在节目上的言语导致好几份面试被取消资格,观海哥的语气都很平静,更感受不到怨恨的情绪。那么在这一刻,卡特能从对方那刻意压抑的平静中,听出一丝愤怒的情绪...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一个你我都明白的事实。我没有一过来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跟你说‘嘿,小子,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可以闭嘴,或者多少钱才可以帮我做个伪证’,而是设身处地的去给你分析着里面的问题,试图规劝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卡特肩头一耸,表情不变:
“这难道不是一种尊重的体现吗?伙计,我是想和你商量出一个,我们彼此都能接受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啊!”
“我不喜欢里根,虽然写那篇文章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同样明白,他根本不是什么同情弱者的卫道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卷了进来。若是你没有给我看这份报纸,我都不知道...算了...”
观海哥捏着报纸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一个生于1961年,还是在一个黑人势力及其微弱的夏威夷。哪怕他的家庭条件,或许不如文章里描述的那么“惨烈”,但他曾遇见的歧视肯定也不会太少。
但卡特同样无意去当什么卫道士,他只是静静地等着观海的下文,等着他自己想通,或者提出什么条件...
“就这样吧,我没有什么条件好谈的。虽然知道你的话,有些诡辩,这或许只是你的处理方式更温和...”
“但我心里的确好受了许多,我不会站出来替那个人说什么好话,但我也不会去刻意说他的坏话。这件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