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觉得我们亏本了，对吧？”
卡特淡然一笑，甩给古德曼一根香烟后，示意对方先坐下。不要那么心急...
“从目前来看，我这个利率确实是亏的。但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朗吗？美联储为什么要加息？或者说，他这样不停地加息以后呢？会导致什么结果？”
美联储加息的影响，前文提过，古德曼也理解卡特的逻辑。只是理解归理解，但怎么想，古德曼都觉得这是一件完全不那么靠谱的事情。
于是，卡特便听见古德曼略带怨气地嘟囔了一句：
“会导致我们放出贷款，不仅不赚钱，还得亏钱！”
“亏损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等过两年通膨率下来以后，你再看！要知道，我们这个可都是十年、十五年，甚至最长二十年的合约！”
“头两年亏一点就亏一点，未来等利率恢复正常水平后，我们这个利率，对吧？正常年景，你签得了这么高的利率合同吗？！”
卡特双手一摊，思路及其清晰。
正常年景里的房产类长期贷款，利率几乎就没有超过4.4%的，自己这12%的利率几乎翻了三倍。仅从前几年看，似乎每年都要亏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可当这几年熬过以后呢？
在同期4.4%的利率到来时，自己这一大批12%的利率合同...
“古德曼，你这么想！现在的最新通膨率不是12.9%吗？到年底还有半年，我就算它会涨到13.5%！我们现在放了多少贷款出去了？”
“680万，估计明天，不，下午就破七百万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来贷款的人都变多了，我都担心到时候那一千万，哪怕加上银行原来的钱，这贷款都不够放的。”
古德曼依旧郁闷地不行，他总感觉贷出去的越多，自己越肉疼。丝毫感受不到卡特的开怀...
“现在680万，其实已经足够开设44家门店了，距离你目标的50家，已经不剩多少了，等满足五十家门店开设的需求后，咱们就停下吧！”
“不不不，不能停！五十家门店其实也铺开不了多少，真的，古德曼，你相信我，这个贷款放得越多，收益越大！”
听见古德曼有意收缩贷款，卡特吓得连连摆手。这种薅羊毛的机会，如何能停啊？！
“你听我说，我们算算账。就拿1000万举例，假设今年到年底，通胀率达到13.5%，明年还要涨，14%，后一年继续涨，15%，然后开始恢复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三年后，1488万，将和我们现在的1000万购买力相当，这没错吧？”
“嗯哼...”
古德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认可卡特的观点。
“好，那我们做个比较，你觉得是1488万，以顶额利率4.4%放出十年，利润更高，还是1000万以12%放出，利润更高？”
“先算十年后的账面收益。1000万，十年后总收入1200万，当然这个是没有计算减少本金的情况，现在咱们就大概捋一捋。同样，1488万也一样，十年后理论总收入655万。”
“现在开始加通膨的因素，1000万的这种，就是我们现在放款模式，前三年分别为每年13.5%，14%，15%，后七年以5%左右来计算，十年后的总通膨大概是109%。也就是1200万的实际收益，降低一倍，就按600万算好了。”
“然后是1488万这种，十年后总通膨62.8%左右，即655万，实际收益只有402万。所以啊，古德曼，12%的年利不低了！你再涨高了，没人敢贷，那才是亏呢！”
“问题来了，你怎么就这么笃定高通膨就只会维持三年呢？要是未来...”
理论模型，谁都明白。古德曼自然也清楚，眼下这种贷款模式，实际单位盈利能力肯定不如正常年景里的那种低利率贷款的盈利能力的。但只要规模上来，就跟薄利多销似的，最后盈利总量肯定不弱。
但要是这个通膨率，它不是如卡特所想的那样，只持续了几年，要是一直持续下去，不说10年，哪怕是持续五年左右，他们就要面临不仅不赚钱，反倒是亏钱的局面。
“还能为什么？就现在这个利率，还有多少人敢贷款？古德曼，不是每一家银行都敢像我这么干的！也不是每一家银行都有我们这种资金支撑的！”
去了一趟纽约后，现在的卡特格外有底气。彼得·林奇那边的不说了，光是量子基金，分账日可是快到了啊！到时候少说几百万美金进账，资金雄厚得一批。
完全不怕这么点亏损！
“再配合上存款利率的上涨，一边是银行不停得地将人们口袋里的钱收回自己的金库，一边是高昂的贷款利率，让这些金库里的钱根本就出不去。此消彼长之下，市场上的消费力也必然会锐减。”
“市场消费力不足，工厂产出的商品卖都卖不出去，它还怎么继续涨价？！再说了，这都多少年了，一年一个价，涨得没完没了了，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现在的这些情况，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你可别被这时候的黑暗给吓住了...”
“哎，行吧。既然你坚信你的判断，我还能说什么呢...”
古德曼叹了口气，和卡特相处这一年下来。他也清楚了这个小老板的个性，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很容易劝，但只要他拿定主意了，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或许你的决策才是最正确的呢，尤其是在民众们心里。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上次你和本杰明先生沟通的限制入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规定还没出台，但最近涌入道格拉斯和皮尔森的人数越来越多了！我估计除了工作问题外，我们这个同期低利率，也是吸引他们的一个核心因素。”
古德曼捞了一下自己那头因为最近的烦乱，无心打理而显得有些杂乱的头发：
“昨晚我听邻居布朗尼太太都夸赞说我们银行有良心，是真正的，市民们的储蓄银行。当时我就当个客套话听了，但现在想想，如果你坚持这种低利率的话，或许会因此而因祸得福。”
“比如，我们公路边的那些土地，最近已经有人来银行打听了，问我们卖不卖。他们希望买下那些靠近城郊的土地，用来建住房，然后申请成为道格拉斯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