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白带着药回到了别墅,他没有选择继续呆在办公室。
穆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听到他回来了,迅速直起身,“秋白,你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厨房里正开着灯,里面有佣人在忙碌。
“不用了,奶奶你也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
穆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推我回房间吧,和厨房里说说,不用做了,要是已经做了什么,你们分了吧。”
“好的,老夫人。”
穆老夫人最后看了一眼楼上,随后收回自己的视线。
......
洗漱过后,穆秋白直接躺到了床上,药就放在床头柜上,白蓝相间的药盒格外的显眼。
“药记得吃哦。”
猛然想起刚才唐溪彦说的话,他坐起身将药拿到手里。
吃下这些药,将逐渐在梦中看不见白洛,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可是转念一想,奶奶方才那担忧的模样,他又拿出药,按照唐溪彦说的数量吃进去。
药物苦涩入喉,仿佛将他的人从中间劈成两半。
穆秋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散落在窗台、沙发上。
他缓缓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白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孩子,孩子激动地爬上床,喊他爸爸。
不等他答应,梦境忽然消失。
天亮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但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那种感觉很窒息,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看着水面上的太阳,无论他如何挥舞四肢,都只能渐渐地沉进海底。
穆氏的员工发现,穆秋白的脾气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是他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穆总,这是这次的计划书,我觉得我们新年的第一个季度,完全可以这么做。”
他接过文件,翻开来看了两眼,只是这两眼,就看出来了计划书上的多处漏洞。
“回去再修改,这些地方你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其中的错误了。”
主管战战兢兢的拿过文件,也不汇报了,连忙从办公室离开。
他还是更喜欢之前喜怒形于色的穆总,不是说现在不好,而是他总能从穆总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力感。
他摇摇头,离开办公室,给门口排队的主管递去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接二连三的主管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梁特助进去送别的文件,刚好遇上最后一个离开。
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穆总,唐医生问我,你今晚会不会去他那边。”
又一周过去,现在的梦里越来越难以出现白洛,他开始逐渐抗拒睡眠。
但是药物又会让他困倦,这就很矛盾,所以他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心情却越来越低落。
不能见到白洛,不能再看到她,这意味着自己将彻底失去她的消息。
会不会有一天,他再也记不住白洛的长相,白洛的声音?
他不敢想,所以白天的时候就数次回忆关于她的细节。
将白洛画在自己的本子上,仔细的临摹,从一开始的不像渐渐地变得出神入化。
寥寥几笔,白洛的形象就跃然纸上。
“和他说,一样是下班之后过去。”
能逃避多久就多久,上次去失去了梦到白洛的权利,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抱着这种想法,他再次踏进了唐溪彦的诊所。
“好久不见,穆总最近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他点点头,“因为我梦不到白洛了,你的药物让我困倦,所以我的睡眠充足。”
唐溪彦的表情一顿,随后又恢复自然,看来这些药对他的效果不错。
“那我应该要恭喜你,再坚持一段时间,观察是否有复发的现象。”
这次唐溪彦没有和他聊太久,而是很快就让他离开了诊所,同时替换了他的一味药物。
他的原话是:“之后会逐步减少你的药物,但是每周的随访不能少。”
穆秋白接受了他的建议,将药塞进车里,驱车离开这里。
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别墅,穆老夫人的脸上也因此流露出开心的笑容,整个人的心态变好,似乎人也年轻了许多。
他走进书房,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找点东西证明白洛的存在。
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
穆秋白掏出手机,突然调出那些在外面寻找白洛消息的人。
“找到白洛了吗?”
那边回复得很快,“抱歉,穆总,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影。”
他失望的放下手机,拿出白洛的照片,放在桌上。
白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里亮晶晶的,此刻就像是在注视着他。
“洛洛,你还活着,对吧?”
他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然而随着每天都传来找不到人的消息,他似乎得认命了。
白洛确实已经死了。
否则怎么有人能够原地蒸发呢?
如果他穆秋白都找不到这个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找到?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惑,他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照片。
“秋白,能让奶奶进来吗?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穆秋白迅速打开房门,让老夫人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照片,她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秋白,我知道你不相信白洛已经死了,但是这段时间里,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了。”
她拿过那张照片,摸着上面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庞。
“我也很喜欢白洛这个姑娘,可能你们确实没有做一辈子夫妻的缘分。”
“奶奶。”
他喉头一紧,此刻的脑海里已经有些预感到,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让她堂堂正正的离开,她是我们穆家的夫人,然而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和她好好地告别,是时候......”
“她……她没死。”
穆秋白挣扎着,妄图说服自己。
“我问过你派出去的人了,这么久了,依然没有消息,按照穆家的能力,找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穆老夫人的话犹如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后脑勺,他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周围的声音都离自己远去。
“找个时间,奶奶想好好地送送她,让她体面地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