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特助几人也跟着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着垂下头，墓碑上的老五笑得灿烂。
标准的八颗牙齿，他说这是他练习过许多回的笑容。
以后穆秋白带着他出席活动的时候，要是需要他露出笑容，他就要给其他人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是保镖，所以大多时候都需要严肃。
现在，他可以对着这山、对着这水，还有偶尔路过的飞鸟，尽情露出自己的笑容。
它们见了也许会感叹一声，这人笑得可真帅气。
“走吧。”穆秋白的声音嘶哑，喉咙发紧。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瓶子，率先转身离开墓地。
几人刚坐上车，穆秋白的手机响起。
“奶奶怎么了？”
是主治医师打过来的电话，他在手机里开心地告诉穆秋白，奶奶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她看到了电视上穆天华的报道，想见他一面。
“您看，是否要安排老夫人见他一面？”
“我来医院接她，你确定她的身体不会因此而承受不住刺激吧？”
“我确定，奶奶现在已经事先看到了穆天华无期徒刑的消息，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所以不会发生上次那种事情的。”
穆秋白手一紧，上次的事情，是连月去找奶奶说，白洛已经死了。
他们苦苦隐瞒许久，却被她轻易推翻。
万幸的是现在连家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几人来到医院，浑身湿漉漉的，早有人在医院等候着，准备好替换的衣物。
穆秋白换上一身干衣服，来到奶奶的病房。
刚进门，他就看到了墙上的电视机对穆天华的案子进行报道。
甚至是梳理所有的前因后果，最后定格在他的采访上。
他唇角的笑容淡淡的，仿佛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
“奶奶，我来接你过去。”
奶奶朝他招招手，“你没事吧？穆天华心狠手辣，如果我当时醒着，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做出这种蠢事的！”
她痛心疾首，穆天华是自己的儿子，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她没有教好。
“有空去看看你爸妈吧，他们的死总算是真相大白了，罪魁祸首也伏法，也算是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我明白。”他将人抱着放在轮椅上，奶奶身体很轻，却有温度，和方才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同，却又有相似之处。
他的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想着等会儿要来问问主治医师。
“我去看看他，作为他的母亲，我没能引导他向善，也没有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穆秋白不认可她的说法，她对穆天华不能算不好，只是他自己的心理扭曲，长期积累下来，心里的阴暗面早已经大过光明。
无论她再怎么引导，他都不会向善。
“穆天华是在记恨你的父亲吧，当时你的父亲将他的股份取走了百分之十，他就是因此而对他下的杀手。”
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我让你父亲做的，穆天华当时游手好闲，被人带坏了，我担心那些股份在他的手里，会被人骗走，所以，我让你父亲拿走了他百分之十，打算等他安分下来，再还给他，没想到......”
轮椅停下来，没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穆天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现在应该还在记恨他的哥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真的是他下的手。”
当年，穆家大哥对穆天华可以算是格外的宠爱，什么都不用他担忧，也不用他参与。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他打理得一清二楚，穆天华只要放开手到处游玩就好。
家里一切都有自己的哥哥。
当年，整个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穆天华。
那时候他对自己的哥哥的感情还没有变化，两人的兄弟情着实是人见人夸。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穆天华对他的心里只剩下怨恨。
奶奶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和穆天华所描述的完全不同，后者说的穆家大哥丝毫没有优秀的点，仿佛他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可是在奶奶嘴里，他宠爱幼弟，为他着想，打点家业，撑起整个穆氏。
她嘴里人的形象，也更加符合穆秋白对自己父亲的印象。
......
穆天华在监狱里面，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又被狱警叫出来。
他的手腕和脚腕都戴着银制的‘手镯’，狱警将他带到了一面玻璃前面。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的家人要见你。”狱警说完，就背着手站在他的身后。
穆天华抬起头，看向玻璃外，对面是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穆老夫人。
“她不是我的家人。”他话音刚落，就见到那头的老夫人拿起话筒，对着说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狱警，烦躁地坐下来，接起电话。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穆老夫人声音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发不出声音来，她深吸一口气，“穆天华，是你杀了你的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到手的只有百分之五吗？”
他的心里突地一跳，血液从心脏猛地迸发出来，迅速运向四肢百骸，却让他的手脚迅速冰冷。
“是我，我让你的哥哥，只给你留下百分之五，我想让你成才，当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没想到，你竟然为此记恨你的哥哥，甚至出手杀害他。”
老夫人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亲生儿子自相残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如今，两人一个死亡，一个进监狱。
“你本可以游手好闲到老，可是我不知道是哪里给你的错觉......”
“不、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身，将电话狠狠地砸在玻璃上，老夫人看着他崩溃不已的模样，心底也跟着揪起来。
“穆天华，你害死了最宠爱你的哥哥，你怎么没有把我也带走，穆家变成今天这样，其中又有多少你的手笔？”
老夫人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要说。
穆天华被狱警压着，他极力抬起头，双眼通红紧紧盯着穆老夫人，仿佛要把她的身影刻进脑海里。
“穆天华，好好向你哥哥忏悔吧。”
明明没有凑近听筒，他却听得格外清楚。
后来，听狱警说，穆天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