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手札?”苏晚一脸狐疑的接过。
师父早年离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华家连一副华老的画像都是他们上次去取药时,那些族老凭借记忆力画的。
还能留下什么手札?
苏晚有些嫌弃的表情,在翻开其中一本手札的第一页时,瞬间僵住。
上头字迹虽有些不同,可那熟悉的不顾病患死活的药量,除了她师父,这世间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当年她师父才多大?
瞅瞅这方子开的,拿出去不得吓死三五个大夫?
苏晚看得啧啧称奇,甚至开始揣摩华老当时写出这些方子时的心境。
难不成,是治死一个算一个,治死两个算一双?
见苏晚都看笑了,顾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华大夫说这几本手札来之不易,还是他祖父当初冒着熊熊烈火从华老房间里抢救出来的。”
苏晚听的一愣,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华大夫就不怕他爷爷扒了他的皮?”
看不出,他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
闻言,顾妍眼底多了些许难为情,提醒道:“晚晚姐是不是忘了,华大夫已经是家主了。”
别说是几本手札,就算是让出慈济堂的半副身家,现在的华浩清也有这个资格做决定。
回想到什么,苏晚赞赏地点点头,“小伙子不错,有前途。这份礼物,我先收下了。”
没高兴一会儿,她又犯了难。
现在不比在顾家村,打发女儿扯几块花布做两件衣裳鞋子,就随便嫁了。
上次苏祁月成婚,那嫁妆单子,拉起来都得有半米长。
她家妍妍虽不是侯府的女儿,却有一个当太子的哥哥,还有她这个当县主的姐姐,自然也不能太差。
思及此,苏晚一拍大腿,道:“家中若是传来消息,同我说一声,我好差人去置办嫁妆。”
一听嫁妆,顾妍羞红了脸,小声道:“不用的。”
苏晚横眉,“怎么不用,男子出聘礼女子出嫁妆,这本就是娘家人应当做的。”
顾妍还想拒绝的话,被她一句娘家人,给尽数堵了回去。
她眼眶微红,感动得看着苏晚,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后者这会儿还在纠结,担心自己不曾为人操办过,到时候哪里做的不好。
至于顾老汉等人肯定要来的事,被她全然抛在了脑后。
满脑子想的都是,决不能委屈了顾妍。
等出了房间,苏晚听着不远处传来苏侯爷不服气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她把她爹忘了!
抱着怀中的手札,苏晚一溜小跑朝着林晟所在的院子而去。
院子里,苏侯爷正扶着大柳树,喘着粗气道:“你小子这么好的身手,留在裕和堂看家护院实在是可惜了,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家老大参军报效国家?”
刚巧走到门口的苏晚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
她没听错吧?
老爷子竟然都跟一个夜国人,说什么做人应当报效国家。
他要是有这个觉悟,今天两个人非得躺下一个不可。
听到动静,苏侯爷扭头看来,冲着苏晚说道:“你弄来的人,你跟他说。”
闻言,林晟看了眼苏晚,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侯爷这会儿干的,是什么强抢民女的勾当。
但强人所难这事儿,也不比强抢民女光荣到哪里去。
苏晚轻咳一声,道:“爹,这位是林大哥,林晟。”
“我知道,你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苏侯爷脱口道。
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
他问苏晚,“你说,这小子姓什么?”
苏晚,“林。”
虽说大庆也有少数人姓林,但姓林,又要苏晚再次提醒的,苏侯爷想不到其他。
他顿时脸一沉,也不喘息了,目光阴沉的看着林晟,“夜国人?”
林晟放下手中的长枪,朝着苏侯爷拱了拱手,“在下林晟,久仰侯爷大名。”
“放屁!”苏侯爷冷着一张脸,斥道:“老子驰骋疆场时,你还在夜国玩泥巴!”
苏晚:……
能不能换句台词?
似乎是也觉得这话有点损颜面,苏侯爷沉着脸质问道:“你放着好好的夜国不呆,来我大庆作甚?”
想到最近兴风作浪的夜鸢,苏侯爷脸色更冷了,“你同那个妖女是一道的?”
“侯爷误会了!”林晟察觉到杀意,赶忙解释。
方才他虽仗着年轻体力好,占了上风,可若是对方真的拼尽全力,他还真未必是其对手。
闻言,苏侯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看向苏晚。
苏晚也十分识趣,快走几步到他面前,递上一张帕子,“爹,擦擦汗。”
苏侯爷下巴微抬,自鼻腔轻哼一声,傲娇道:“夜国使团还未离开京城,最近别让他出去走动,免得徒生事端。”
苏晚果断点头,那叫一个配合。
她这么听话,反倒让苏侯爷有些放心不下,抓着帕子眼含警惕道:“晚晚,事关两国邦交,开不得玩笑。”
“爹爹觉得我会胡闹?”苏晚不答反问。
苏侯爷抿了抿唇,不吭声。
这表情,就差直接写上我不信三个大字了。
苏晚抽了抽嘴角,“至于吗?”
她是之前坑了他那么几次,但打是亲骂是爱,她那是把他当自己亲爹才那么做的。
这老头不感动的痛哭流涕就算了,怎么还来这一套呢?
苏侯爷没理她,看向林晟,面容严肃道:“你看着像是个明事理的,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让其他人察觉,便是我,也护不住你。”
他的话虽不好听,却侧面透漏除了一个消息。
林晟的存在,他认可了。
不仅如此,往后林晟遇到什么麻烦,不危及大庆疆土的前提下,他都会帮忙。
倒不是苏侯爷心善,谁让他命好,生了个乖巧又懂事的女儿呢!
那小嘴甜的,一口一个爷爷,恨不得叫到人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