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晚还在睡梦中,只听几声“砰砰”的敲门声。
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昏沉的脑袋却瞬间清醒。
不对,这不是梦。
以往她睡觉,就算是她娘过来,迎春也绝对不会喊醒她。
思及此,苏晚赶紧爬起身,披了件外衫趿着鞋子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面容憔悴的卫可沁“噗通”一声,朝着她跪了下来。
“卫姐姐这是做什么?”苏晚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她起来。
卫可沁却不为所动,红着眼眶颤声道:“晚晚,你一定要救救我祖母。便是拿我这条命去换,我也愿意。”
说着,她就要给苏晚磕头。
两人平日都是姐妹相称,只要她一句话,苏晚自然义不容辞,哪里用得着这一套。
她赶紧拦住卫可沁,急急道:“救命的事情耽搁不得,卫姐姐快带我去。”
卫可沁点点头,顾不上擦眼泪,赶紧带着苏晚出门。
知道苏晚会答应,早一点醒来的苏熠阳已然准备好了马匹,要跟着她一起前往将军府。
人命关天,苏晚不敢耽搁,赶紧起码朝着将军府赶。
路上太匆忙,几人根本没有机会说话,知道赶到将军府马口下马时,苏晚才从卫可沁口中听说事情的始末。
自从昨晚苏晚离开后,卫可沁便不眠不休的守在老夫人身边,院子外头还有几个侍卫守着。
可天刚要亮时,将军府突然被人射了一阵飞箭,每一支箭头都包裹了棉布和火油。
夏日本就天干,京中又月余不曾下雨,火油接触到的地方瞬间燃起火来。
侍卫们着急去扑火,没注意有刺客混了进去,卫可沁两天两页没合眼,忙着对付刺客,一时竟没注意有人摸到了卫老夫人的床边。
那人手执匕首,正中老夫人的心口。
“可有止血?”苏晚听到这里,心已经凉了半截。
昨天做手术时老夫人本就出血过多,她虽输了血,但短时间内也经不起大量出血。
行刺的人,就是奔着要老夫人命来的。
卫可沁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管家带着人行色匆匆的从卫老夫人的院子而来。
看到她,管家摇了摇头,面容悲怆,“大小姐,您回来晚了。”
“这不可能!”卫可沁下意识反驳,不能相信。
可自老夫人院子方向传来的哭声,却越发响亮,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卫可沁呆愣了一瞬,忽然双腿一软,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悔恨,愧疚,自责等情绪,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看着地面,泪水大滴大滴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苏晚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难受,后悔昨晚不该跟着苏泽回去。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那么眼睁睁的没了。
“大小姐,您快起来,老夫人在天有灵若是看到您这样,心中肯定也不好受。”管家红了眼,想要过来扶卫可沁。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让她跪,这是她该赎的罪!”
是悲愤交加的卫将军。
不过一夜没见,苏晚觉得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精气神。
卫将军说完,没再看卫可沁一眼,转身离开。
他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更是一个孝顺母亲的儿子。
原谅卫可沁,他做不到。
“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快松手!”管家的惊呼声,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苏晚定睛一看,才发现卫可沁原本毫无血色的下唇被她咬的血肉模糊,整个人好似魔怔了一般。
她赶紧拿出银针,趁其不备扎了两针,让她昏睡过去。
扶着无意识瘫软在她怀中的卫可沁,苏晚看向管家,面带为难。
管家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眼卫将军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劳烦县主先带大小姐回侯府,暂时避避,将军这边夫人会劝劝的。”
苏晚冲着他感激地点点头,“好,那我晚点陪卫姐姐回来守灵。”
闻言,管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的意思苏晚明白,但卫可沁跟卫老夫人祖孙情深,若是不让她回来守灵,卫可沁一定会疯的。
将卫可沁送上马车,苏晚又折了回去,递了个盒子给管家,“里头装的是养心丸,劳烦您照看些伯父伯母,必要时喂一颗可以救命。”
管家恭敬接过,忙不迭道谢。
可他每说一句,苏晚的心情就更低落一分。
谢她又有什么用,她终究是没赶上,再救老夫人一次。
若是她昨晚没有回去,而是守在这里,结果会不会不同?
“晚晚,此事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苏熠阳看出他的心思,放慢了速度与她并行。
苏晚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知道她心里难受,苏熠阳分析道:“对方之所以选在即将天明之际动手,便是冲着大家都精神不振而来,事先也肯定了解过。
昨日你若是留下,他们少一分胜算,定然不会动手。”
苏熠阳原本是想安慰她,可话说出口,又恨不得咽回去。
他这不是摆明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大哥,我没事。”苏晚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们要做的,不是追思已经发生的,而是要抓到幕后真凶,为卫家祖母报仇。”
听她这么想得开,苏熠阳松了一口气,向她保证道:“此事交给我,你放心,大哥绝不会让卫家祖母含冤离世。”
苏晚点点头,“谢谢大哥。”
想着马车颠簸,苏晚转头叮嘱驾车的车夫稳妥一点,免得把卫可沁颠醒了等下不好收场。
车夫答应了一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登时吓白了脸。
马车里空空荡荡的,哪里有卫可沁的身影?
“吁——”苏晚一把勒紧缰绳,逼迫马儿停下。
她看向马车后面空空如也的街道,暗道不好。
兄妹俩对视一眼,齐声道:“陈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