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大侄子对刘波下手，周德平带着人赶过来，救下了周春花刘波跟应淑。应淑对周德平的话释怀。
周春花瞪着宋香的三个侄子走出堂屋，又害怕又愤怒，她听到了他们跟应淑的对话。
可他们仨并没有急着动手。两个人像豺狼一样一左一右围住周春花，而宋香大侄子踹开偏屋门，逮住哭叫的刘涛拖到周春花面前。
周春花一把抱住刘涛，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们想报复尽管对着大人来！冲小孩儿逞凶斗狠，算什么男人！”
如果说周春花是应淑的软肋，那刘波刘涛就是周春花的软肋。
单是看到宋香大侄子把手放在刘涛身上，她就觉得肝胆俱裂。
“分开他们。”宋香大侄子拿出根烟，火柴点着吸了一口。
“别碰我儿子！”周春花大叫一声，剧烈挣扎。
一个母亲反抗起来的力量是惊人的，宋香小侄子差点没制住她。
他骂了句脏话，一脚把周春花踹倒在地，反手拧住她手臂，周春花惨叫一声，颤抖着挣扎不动了。
“娘——！”刘涛尖叫一声，朝宋香小侄子吐唾沫：“你们这些大坏蛋！滚出我家！我爹跟我哥哥一定饶不了你们！”
宋香大侄子抬起手，冷笑着往他嘴上扇了一巴掌：“我等着你爹跟你哥饶不了我。今天我先教你把嘴放干净。”
刘涛的尖利哭声中，周春花泪流满面，她浑身失了力气，心如刀割，反抗挣扎的念头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打我儿子，我儿子他还小……你们别打他，要打就打我……”
“娘，你别求他！我不疼！他们是欺负姐姐的王八蛋，不能求他们！”刘波一边嚎啕，一边口齿不清地周春花喊。
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懂事了，知道应淑为什么会来他家住，也知道她当初来的时候为什么又受了那么重的伤。
刘波早告诉他了，他们三个就是当初欺负应淑那人的哥哥。
他们为了他们的弟弟欺负他姐姐，他作为应淑的弟弟当然得保护她！
刘涛才那么一点大，却已经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了。
周春花的眼泪流得更汹涌，她终于彻底投降，卑微地问：“你们到底想咋样？你们说，我都愿——”
她的话还没说完，似乎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喊，忽然有人出现在门口，探头往院子里张望。
周春花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她叫着那人的名字，想让他进来帮一把。
不需要他保护她们娘仨，跟这三个流氓对上，只要他来说一句，别在山沟窝找事就够了！
那人是刘国强三表叔家的四哥，还来她家要过花生跟瓜子，一定会来帮他们的！
宋香的三个侄子神情紧张起来，有山沟窝的人出面阻止，他们就不得不罢手，这毕竟是山沟窝，他们是小宋村人，在这惹出事儿，他们连村儿都出不了。
“……”那人对上他们的视线，犹豫了一下，却只是探了下头，随即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消失在了门外。
泪珠凝结在周春花的眼角，宋香的侄子哄笑出声。
“连你们村儿的人都不愿意帮你，你们家平常做人不行啊。”
“……”周春花心如死灰，她说不出话。
宋香来闹的时候有人帮他们家说话，她还以为他们家终于不再受排挤和冷眼。可一遇上大事，人心冷暖亲疏便能看得格外分明。
尤其疏冷的人还不是别人，她和刘国强叫他一声哥，平常弟妹长弟妹短短的，遇事全当没看见。
她凉的不光一颗心，浑身上下都快冷透了。
宋香大侄子弹飞烟灰，用力吸了两口，让烟头烧出一点金红的火光，放到刘涛脸旁边。
“今天这事儿也能了，把应淑交给我们，我们立马走人。”
“还护着她的话，”宋香大侄子笑着用烟头燎煳刘涛的一撮头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周春花当场怔住，她好像没听懂宋香大侄子的话，喃喃反问：“你想干啥？”
宋香大侄子歪着嘴角，厚颜无耻地说道：“她把我弟搞进去，总得赔我们一个人吧。我三兄弟都没有娶媳妇，你把她给我们三兄弟当媳妇，不光你儿子没事儿，以后我们再也不找你。”
周春花抖着嘴唇，万万没想到会听到一番如此不堪入耳的话。
她也听说过，有些娶不上媳妇的人家会出钱拿粮买个媳妇回来，可兄弟几个——
周春花说不出话，她穿过宋香大侄子的肩膀，看到应淑面色一片空白地站在他们身后。
她捂着肚子，好似跟她一样没听懂宋香大侄子在讲什么，又好似会顺从周春花的决定，不哭不闹的格外平静。
她在想什么？她是怎么想的？她那个表情，难道是以为她这个当舅妈的会让三个流氓抓走她？
周春花难受极了，心里也堵极了。
宋香大侄子感受到周春花的视线，转头看了应淑一眼，咧出一嘴大黄牙。
“你听到也考虑考虑，识相点儿自己跟着我们兄弟仨走，少受点儿罪。”
应淑扯了扯嘴角，一眼也不去看他满怀恶意的脸。
她怕吐出来。
宋香大侄子真是好样的。
假如他的目的是折磨她的话，那他已经圆满成功了。
应淑浑身上下都在痛，痛得已经分不清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了。
让周春花在她和刘涛二选一，还有什么悬念呢？
一个是亲生的，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儿子，又懂事又听话；一个是毫无血缘，才认回来三个月，还给她带来不少麻烦的外甥女。
她不需要亲口同意，只用站在一旁，像裴东升那样默认他们的行动，今日的危机就会悄然化解，以后也不会再被流氓混混纠缠。
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理智上都没有选择她的理由。
应淑垂下了头，刘涛还在挣扎，像一只不认命的小兔子，恶声恶气地骂着宋香大侄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有周春花，愣愣地望着应淑的身影，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
“行，我跟你们走。”
应淑淡淡地打破了沉默，她朝刘涛一抬下巴：“放开他吧。”
“姐！！！”
“没事。”应淑动了动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扶起刘涛摸了摸他的脑门：“我走后，你记得要照顾好你娘。”
“照顾啥照顾！他个半大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要想孝顺你舅妈，就自己留下来！”
人未到，声先至。
听到这个声音，应淑愣住。
怎么会是他？
她还以为早已经跟他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