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是抉择不出主打产品了,应淑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顾客!
哪个卖得好,哪个就能成为她的主打!
她和周春花商量好了,她有车,骑着去黑市上卖,周春花则在附近几个村里卖,跟应淑五五分成,卖出去多少她就分到多少钱。
应淑很是佩服周春花的胆色,她卖个鱼生怕被人发现,周春花却敢担着炒货,直接去各个村卖——这是她脚下没根儿,没有依仗的缘故。
她要是被人抓着小辫子,不怎么着都能折腾去小半条命,而周春花遇见事儿,刘国强解决不了,回娘家一趟,什么也就平息了。
这就是保守而现实的农村社会,像她这样只有一个弟弟的独身女人,不管干什么事儿都显得万分艰难。
应淑把炒货装上车,趁着清新的晨风骑上山路。
转过一道弯,她看见应小满站在路口跟她招手:“姐,我跟你一块去!”
“你不学习了?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现在学得怎么样?我抽时间给你出张卷子得考考你。”
应小满挠挠头:“反正在学。和璞哥走了,说是等过完年才回来。”
应淑一怔:“他也走了?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个的,全都走了。
“三姑奶奶没跟我说。”
应淑低头想了想:“他一走走三个月,三姑奶奶还在村里住吗?”
应小满摇摇头。
“那你拿着书到小舅家来读吧,和刘波刘涛一起,也有人作伴。”
应小满犹豫了下,这次同意了。
姐弟俩去了镇上,然而这次,应淑却没有像上次卖鱼一样,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卖。
一进黑市,她就骑着车叫卖起来:“卖花生、卖瓜子喽,香脆的花生瓜子。”
应小满涨得满脸通红,躲在应淑身后说不出话:“姐——”看他们的人太多了!
应淑拍了他一下:“害羞什么,脸皮太薄做不了生意!”
说罢,又脸不红心不跳地叫卖起来。
招摇地转了黑市一圈,叫卖出乎预料地管用,时不时就有人喊停应淑。
“您先尝尝,看味道好不好!”应淑延续卖鱼的试吃策略,仍是先尝后买。
但是瓜子又不是鱼,谁卖瓜子会不让尝呢,所以试吃策略用在瓜子上并没有像卖鱼一般见成效。
生意虽然也源源不绝,却不像卖鱼时那么大排长队的火爆。
更让应小满失望的是,瓜子和花生价格低廉,着实是不赚钱。就算顾客觉得味道好,哪个尝过都愿意买上一毛两毛的,小半天下来,也才入账两块钱。
减去人工和成本,比起卖鱼,卖炒货真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本买卖了!
应淑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想法,不由得又气又笑。
“卖鱼本来就是侥幸,你还想一口吃个胖子!”她拧了拧应小满的耳朵:“万事别想一步登天,都得一步一步来。我让你立马考个清华,你能考上吗?”
“考不上……”应小满吐了吐舌头,压下失望摆正了心态。
应淑也理解他的想法。
并非卖炒货不赚钱,而是卖鱼太赚钱了,前后对比落差太大,应小满的心理就有些失衡。不论是谁失衡都是难免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没一口答应跟刘老三合伙。
就这么卖上一个月的炒货,指不定还没他卖两天肉赚得多。
“想赚大钱,必须得动动脑子,想得比其他人更远,更深。炒货单价是赚的少,要是卖多了呢?”应淑意味深长地说。
应小满眨眨眼:“可就你和舅妈,连炒带卖,又能卖多少斤?”
“是啊,只有我和舅妈,究竟能卖出去多少呢?”
应淑没有回答应小满的问题,喃喃地反问了回去,应小满却觉得,她心里一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她的嘴角,含着一抹无比笃定的微笑。
第一天,应淑和应小满一共跑了两处黑市,二十斤花生、三十斤瓜子尽数卖光。
去的时候是两筐炒货,回来的时候满身毛票。
周春花也一样卖得不错,只有花生剩下半斤挑剩下的,也不值当再拿去卖,直接给应小满他们处理掉。
应淑数好钱,跟周春花对了下账。
她那边没什么问题,周春花却少收了五块多钱。
估计是第一次卖东西,手忙脚乱忙中出错,让人给浑水摸鱼了。
周春花又愧疚,又难过,又生气,一边掉着眼泪自责,一边又怒骂那些占小便宜的人。
“没事舅妈,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第一次卖没防备。下次一定就好了。”应淑毫不在意地安慰她,说实话,只有五块钱的缺口,已经着实让应淑惊喜了。
周春花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两个,她对周春花的要求只有把钱算清,别赔。
“你卖得比我多那么多,难道没遇上不要脸的人?镇上和县城的人还是比村里人素质高。”
听着周春花艳羡的语气,应淑忍不住笑了下:“哪有啥区别,再往前倒二十年,不都是农民出身?不要脸的城里人不比乡下少。”
“那你咋没赔?”
“哦,很简单,我每斤单价比你定的提高了一毛二。”应淑低头记着账本:“有的人买不起一斤,我就按五分钱卖一杯。这么卖其实更赚钱。”
周春花张口结舌,她结结巴巴地问:“咱们不是商量好价格了吗?”
应淑无奈:“舅妈,那是最低价,再比那个价格低,弄不好就赔了。你卖瓜子的时候不抓给人家一把?人家要尝,有那抓一兜去吃的,能不给他吃?”
“这些损耗,都得算进定价里。”
周春花张大了嘴,卖个炒货,居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她若有所思,心道自己要不也跟应淑一样涨两毛?
应淑一眼就看穿她心里在想啥。
贪心谁都有,一样的货,她比周春花高一毛二,周春花心里肯定不乐意。
但是——
“舅妈,城里人比乡下人有钱。你要考虑好,涨一毛二顾客还买不买账。”
卖货最忌一天一个价钱,顾客一旦流失,就算她再降两毛,也很难再挽救回来。
“……”周春花不吭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价格还是保持不变。
应淑微微摇了摇头。她想不明白,周春花比应小满大二十多岁,该稳重些啊,怎么也和他一样有点急功近利,老想一夜暴富呢?
应小满看着清晰明了的两边账本,比谁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应淑就站在身前最近的地方,向他们证明了赚钱究竟有多容易!
然而,就算他们和应淑血脉相连,比谁都知道应淑是怎么赚钱的,也拍马都比不上她。
这世上只有一个应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