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卓雅想要拒绝。
她一边是不忍心看到贺妈妈难过，一边又不想继续亲昵贺妈妈。
迟早有一天，贺妈妈会知道，她并不是贺学静。
到时候，贺妈妈只会更加难过。
只是，这时贺学谦开了口：“就让吴廷帮我们照张全家福吧。”
贺学谦看似平静的言辞里，也有不少期许。
他没有尹卓雅的照片，更加不可能和尹卓雅有过合照。
还记得在国外的时候，贺学谦是从新闻网站上，下载了尹卓雅的照片，打印出来，随身待在身上的。
吴廷听闻，立马很热情的拿过贺学谦手机。
“对，我来给夫人和贺少，贺小姐拍照。”
尹卓雅面色较为冷漠。
此刻，她压根儿就不想与贺学谦站在一起。
只是，贺妈妈眼底有着太多的期许和开心。
贺妈妈甚至幸福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静静，你看妈妈今天特意让人给我染了发，就是为了拍今天的全家福。妈妈现在有好多白发了，彻底老啰。”
贺妈妈叹息着，神色明显变得阴郁黯淡，又说：
“尽管老了，但妈妈还不想死，我想要陪在你们兄妹身边，很久很久。”
贺学谦立马揽紧贺妈妈的肩膀，安抚她：
“妈，你会长命百岁的，今天既然是学静的生日，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说这些了。”
这些年，贺妈妈很少会有像今天这么清醒的时候。
通常，她都会疯疯癫癫的。
可尹卓雅的出现，却仿佛彻底改变了贺妈妈的精神状态，似乎终于让她有了某种寄托，精神开始好转了一些。
尹卓雅也不好推拒。
毕竟，贺妈妈的确是个可怜的人。
“妈妈坐中间，静静和学谦，站在我身边好吗？这次在家里拍，下次，我们一起去照相馆拍张更正式的。”
贺妈妈眼底有着太多的期盼和开心。
她看尹卓雅，的确就好像是在看自家女儿的眼神，那么疼爱，那么喜欢。
“来吧，大家都笑一笑。”吴廷拿起手机，虽然看似很伤感，但他还是替贺学谦感到高兴的。
毕竟，只有吴廷知道，贺夫人虽然认错了人，可这些年来，此刻无疑是她最好的精神状态。
只是，吴廷看着尹卓雅竟然面容上挤不出一丝笑容。
她这模样，简直就好像上断头台似的。
吴廷放下手机，小心翼翼指挥着尹卓雅：“学静小姐，麻烦笑一下。”
尹卓雅黑沉着一张脸，唇形里逸出几个字眼：
“找死。”
但贺妈妈的话，又立马让尹卓雅乖巧听话。
她温暖的握住尹卓雅的手背，轻轻地，又很坚定的姿态：
“静静，你就笑一笑嘛，妈妈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难道你不想和妈妈一起拍照吗？”
“没有。”尹卓雅立马否认，她不快的瞄了一眼贺学谦。
贺学谦投掷在尹卓雅面庞上的神色始终是很深情的。
尹卓雅偏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随即，对着吴廷的手机摄像头，浅笑了一下……
吴廷倒眼明手快，立马摁了好几下，总算拍了几张满意的全家福。
“好开心啊。”贺妈妈嘴里不断地念叨，“学静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真好。”
贺学谦揽紧母亲的肩膀，“妈，累了一天，你休息会吧。”
听闻，贺妈妈连连说好，“明早，妈妈给你们做早餐，做静静最爱吃的荷包蛋，做学谦最爱的红薯汤粉……”
在佣人的陪伴下，贺妈妈上了二楼的房间休息。
她的背影是颤颤巍巍的，腿脚也不利索，哪怕头发染黑了，但背脊显得格外苍老。
和佣人一路上楼，贺妈妈的言辞里，每句话都不离“贺学静”。
我们家学静又漂亮了。
我们家
学静还是太瘦了点。
我们家学静不知道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能不能好好爱护她，给她幸福。
……
贺妈妈每一个字眼里，都清晰的传达着她对贺学静的喜欢和牵挂，满满地疼宠。
尹卓雅站在那儿，有那么瞬间，她彻底忘记了周遭的一切，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这算是老天对她的弥补吗？
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和关心，从小就缺爱的她，却讽刺的在贺妈妈身上体验到了属于家人的温暖。
哪怕，她只是贺学静的替身，却也深刻体会到被家人爱护的感觉。
“时候不早了，你也上去休息。”贺学谦在她耳边吩咐。
这声音，让尹卓雅回神。
她回过头看向贺学谦的眼神是带着沉重的情绪。
尤其，她眼底竟然不知不觉中有了泪雾。
贺学谦心疼的伸手去碰触尹卓雅的眼角，“为什么哭？”
他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尹卓雅同情他母亲的原因。
尹卓雅直接避开了贺学谦伸来的指尖。
她抹去眼底的泪水，“贺学谦，我必须出去一趟。”
“去见厉辰越？”贺学谦懂她的心思。
“既然你知道，就放我走。”尹卓雅深知有些事情，其实
瞒不住贺学谦的。
“不是已经答应厉家，要分手了？”她难道就这样没有骨气？
要知道，贺学谦以前所认识的尹卓雅，绝对不是这样的。
她清高傲气，自尊心相当强烈。
尹卓雅懒得回答，开诚布公的与他交易：“我愿意当你母亲一辈子的女儿。”
贺学谦顿时间眉头紧锁。
一时半会，他竟然无言以对。
“既然，我们是一家人，拜托你彻底打消对我的任何念想。”
尹卓雅此刻前所未有的认真，语声也相当坚定：“其实你很清楚，就算没有厉辰越，我和你之间也不可能。”
“你就这么讨厌我？”这无疑是很伤贺学谦自尊的。
哪怕，他现在努力成为可以保护尹卓雅，可以给她幸福的人。
但尹卓雅对他嗤之以鼻。
尹卓雅回了一记沉重的神色，“如果不想让我更恨你，贺学谦，你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家人，唯独不能成为恋人。”
可在贺学谦心底，他只想和尹卓雅成为恋人。
他的目光尤为诚挚的与尹卓雅对视。
尹卓雅的眼底，有厌恶，有抵触，更多的是恨意……
“如果我让你去见厉辰越，你打算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