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办公室的门,又转起了手术刀,幽深的双眸若有所思,脸部线条逐渐变得柔和。
过了几分钟,他拿出手机,开始调查沈司藤。
厉景川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将沈司藤查了个底朝天,向来面无表情的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那个求生欲爆棚的小戏精,真的是将洛城搅得满城风雨的女霸王吗?
是他出现在洛城的方式不对,还是见到沈司藤的时机不对?
为什么他看到的沈司藤,和他查到的沈司藤,天差地别。
别跟他说什么人是会变的,大难之后更容易幡然醒悟,他是过来人,这些鬼话骗不了他。
二十多年养成的性情,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也就是说,展现在他眼前的沈司藤是装的,知道他能拿捏住顾知谨,所以才一个劲的凑上来,想借力打力。
不知道为什么,想明白之后,他抑制不住的烦躁。
以至于他对接下来的病人不似之前温和,冷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将病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厉景川是外聘医生,每天上班四个小时,工资虽不如体制内的医生高,但工作相对轻松,下午六点准时下班。
脱了白大褂,他恢复成了扑克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进”,让那些想搭讪的小护士望而却步。
出了医院,他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门上的唐彦铭,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人还没走近,斥责的话就传了过去,“这个点了,你吃饭了吗?”
唐彦铭揉了揉肚子,“之前吃了点东西,没让自己饿着。你没钱,我不得请你吃饭,养你吗?”
他的身体金贵着呢,在没有找到害他的人之前,他可舍不得死。
厉景川冷哼,“少来,是又在打我什么鬼主意吧?”
唐彦铭笑而不语,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室。
厉景川随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瞥见坐在后座上的沈司藤,动作一僵。
沈司藤笑颜如花,抬手冲厉景川打招呼,“嗨,厉医生,又见面了。”
她离开医院去咖啡厅附近的车库取车时,再次碰到了唐彦铭,然后就被邀请共进晚餐了。
能在厉景川面前刷存在感,她当然求之不得。
听唐彦铭分析之后,她让代驾把车开走了,想赌一赌厉景川是否会送她回家。
厉景川很快就回过神,上车关门。
从他上车以后,车内的气温陡降,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要是换个人,沈司藤或许会打趣一句,“西伯利亚冷空气来了,请大家注意保暖,谨防感冒。”
厉景川么,她不敢,怕身上又多几道伤口。
唐彦铭是个话痨,最受不住压抑的气氛,从后视镜看了眼沈司藤,问道:“沈小姐,你喜欢吃什么菜系?我和景川都爱清淡口味的,你呢?”
沈司藤对吃的不讲究,真要说喜好的话,她可能更喜欢吃辣。
以前每每任务结束,她都会去吃魔鬼辣的火锅,出一身汗后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醒来时,所有的疲惫都没了。
她如实说道:“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但更喜欢辣的。”
话音刚落,厉景川就轻嗤了一声。
不挑食?
什么都行?
她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难不成失忆了,忘了因不合她口味,被她弄倒闭的酒店或餐厅有多少了吗?
沈司藤被“嗤”得莫名其妙。
忍不住犯嘀咕,这男人也太霸道了吧,自己喜欢吃的,别人也一定要喜欢吗?
她是真忘了原主曾经的“丰功伟绩”,因为这对原主来说,是理所当然且不值一提的小事。
继承原主记忆的她,对这种事记忆不深,自然不会主动往上面想。
她甚至给厉景川打了个掌控欲极强的标签。
唐彦铭虽然不知道厉景川在“嗤”什么,但对他表达看法很是高兴。
以前的他,对谁都不屑一顾,爱谁谁。
若有人主动招惹他,动刀子也只是为了清净而已。现在,和沈司藤认识不过一天,就在她面前情绪外露了,看来他的撮合一点没错。
唐彦铭见沈司藤闷闷的,提议道:“我们去吃鸳鸯火锅吧,谁也不用将就。”
“好啊!”
“不好!”
两人同时出声,沈司藤同意,厉景川反对。
沈司藤知道,少数服从多数在厉景川这不奏效,立马改了口,“我受了伤,不能吃辣的,还是去吃清淡的菜系吧。”
她头上不过是皮外伤,只要不吃特别辣的,就没问什么问题。
可车里有位得罪不起的爷,她得顺着。
厉景川在心里鄙夷,一个胃不好,闻不得刺激气味,一个伤没好,吃不了辛辣,还想去吃火锅,简直是找死!
唐彦铭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沈司藤,见她一副妻纲不振的怂样,露出姨母笑。
“成,那就去福泰楼,这家的菜系比较全。”
他又看了眼身旁始终冷着脸,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高兴”的厉景川,嘴角的笑意更深。
故意说去吃火锅,他是想测一测两人的态度,一个愿意将就冰坨子,一个不让伤患作死,挺好!
换做是平时,厉景川不会出言反驳,只会拿那双具有恐吓功能的双眸瞪他。
福泰楼在城东的边缘,位置不太好,但厨子手艺一级棒,加上消费也不算高,来吃饭的人特别多。
现在正好是饭点,一堆人往酒店门口涌,和商场搞降价促销的情景很相似得。
好在福泰楼够大,又有五层楼,哪怕抢不到三楼以上的包间,也能在一二楼的大厅找到位置将就一下。
沈司藤是洛城的名人,走到哪都是焦点,哪怕来福泰楼吃饭的都是有点脸面的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她怎么还有胆子公开露面,来的还是福泰楼,不怕大堂经理把她撵出去吗?”
“估计被顾少砸傻了,没看到她头上粘了那么大块纱布啊。”
“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比她更彪悍的女人,都被顾少搞得倾家荡产了,竟然还作死的得罪顾少。”
“可不是,我听说顾少脸上的伤不轻,这女人还真狠,沈氏肯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