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盘绕,天生的路痴属性加上从未走过山路,直到天色暗下来,林曳曳才在几个好心人的指领下艰难地爬到山顶。
那老郎中所住的寺庙名唤栖禅寺,掩映在山林间的几颗遒劲的老松树里。
看着牌匾上大大的栖禅寺三个大字,林曳曳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着舒口气,自顾自地说道,“终于到了,太不容易了。”
这一路走来,大有种去西天取经的感觉了。
林曳曳理了理衣衫后,清了清嗓子,就上前轻轻地叩了三声门。
“您好,老先生,我是林曳曳,我娘......."
林曳曳到嘴边的话憋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等等?!这人不是...!!
给林曳曳开门的竟是那位相识于李财主家门口,爱管闲事的来自江州的白衣男子夜沉央!
夜沉央着一身烟墨色的长衫,乌发垂顺在脑后,腰间还挂着一枚白玉雕花状的玉佩,他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
(烟墨色为近灰似黑的颜色)
“是你?”夜沉央惊讶地出声,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林曳曳。
瞧见林曳曳满脸的疲惫,夜沉央忙侧过身让林曳曳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李财主家看菜苗么?”
“欸?怎么身上还弄得这么脏。”夜沉央瞥了一眼林曳曳衣服上迸溅的泥点,忙引着林曳曳去里屋,又去中央的井里舀了一木勺水,给林曳曳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夜深风露重,林姑娘,快进来说。”
在山里绕了三四个时辰的林曳曳早就累的喘不过气了,又加上山里风大,夜晚寒冷,林曳曳缩了缩肩膀,跟着夜沉央快步走了进去。
林曳曳环顾四周,寺庙不大,一共只有四间禅房。
古刹里一片寂静,禅堂草木,古树佛影,柔柔的月华静静地洒在寺庙的红木窗棂上。
里屋布置的很简单,但却十分有意境,角落里的鸡翅木嵌黄杨架子床上平摊着一本书,林曳曳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太看仔细书名。
左手边的榉木桌子上摆着一个古琴,末端还垂着一条景福长绵流苏,古琴旁还放着一些小巧的绿植,绿意盎然,看出来被主人照顾的很好。
门口还放着一口装着五条金鱼棠梨色的瓷缸,里面还有几座莲花。
(棠梨色为古代传统颜色之一,草木黄落之合色)
“哟,你这品味还挺不错的。”林曳曳背着手在屋里晃了几圈后,视线落在了墙上的几幅书法作品上。
“焚香听雪......云水蒹葭......"字迹大气恢弘,笔锋刚劲有力,林曳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读起了上面的句子。
夜沉央给林曳曳端来了一个浅紫色又有些淡淡发灰的圆融杯,盘腿坐下来,给林曳曳倒了杯茶水。
“林姑娘尝尝,用雨水泡成的信阳毛尖茶。”夜沉央见林曳曳在出神地看着墙上的字,急急地说道。
“不过都是些涂鸦之物,在姑娘面前献丑了,姑娘请用茶吧。”
林曳曳倒是不客气,一仰脖子喝完后又主动地给自己续了一杯。
“这个茶杯的颜色倒是很稀奇,说是紫色吧,又不像,说是灰色,又有些艳丽。”林曳曳好奇地捧着茶杯问道。
见茶杯空了,夜沉央又给林曳曳倒了杯茶水,抬眸看了一眼,笑盈盈地道,“这个叫鸦雏,乃祭祀之兽之成色。”
“光顾着和你聊天都忘记此行的目的了。”林曳曳猛地一拍大腿,着急地探身向前问道,“我听闻这个寺庙住着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先生,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夜沉央皱眉思虑片刻,缓缓道,“姑娘指的是孟老先生?”
“太不巧了。”夜沉央遗憾地摇摇头,“老先生昨晚便离开庙里去竹林里打坐清修了,说是明日才回来。”
林曳曳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地瘫在地上。
夜沉央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后也是替林曳曳着急的很,忙宽慰道,“姑娘别急,孟老先生估计明日清晨就会回来了,到时姑娘细细跟老先生说说,老先生一定会同意下山给令堂治病的。”
没有别的办法,林曳曳也只好待在栖禅寺里凑合一夜了。
夜沉央去小厨房拿了些点心,又重新沏了壶茶水,“这是白玉霜方糕,林姑娘尝尝。”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林曳曳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捧起盘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对面的夜沉央默默吞了口口水,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夜沉央解释道自己最近云游到这里,便在青石镇落脚休息,本想着过几日就走了,结果偶然间发现了不染一丝烟火气息的清錾山,竹影悠悠,沉寂肃穆,倒有种雨落山野,蒹葭白汀之感,索性便留在寺庙住几个月,正好修身养性。
林曳曳抽了抽嘴角,给夜沉央竖了个大拇指,“大哥,不愧是有钱人,厉害厉害哈。”
想想自己天天烈日下暴晒苦逼给人家看菜苗,上有老娘,下有小弟,人家却已经早早地实现了躺平的咸鱼生活。
林曳曳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夜沉央又继续说道,“栖禅寺很小,除了住持和两位小师傅,便是孟老先生和我了,最近住持和两位小师傅们下山化缘去了。”
“我跟你讲啊,有时候还能在山腰处看到孔雀呢。”
"前几日每逢清晨我的房间外都会飞过来一只小喜鹊,真是吉兆啊。”
“孟老先生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板,但是你和他熟络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你别担心,他一定会帮你的。”
“......"
说夜沉央是个话痨还真没冤枉他,他又滔滔不绝地给林曳曳讲了一堆事,林曳曳用手托着下巴,努力地眨眨眼睛抑制住困意。
这哥们儿可真能讲啊。
当天夜里,夜沉央抱着铺盖卷去了隔壁寺庙里小师傅的禅房里借宿了一宿,把自己房间留给了林曳曳。
林曳曳走了一天的山路,连骨头缝都发酸发麻,干脆直接和衣而睡,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