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苏醒的梁幼清和春溪一起,被困住手脚、戴上脚镣,带到了苏瑜面前。
苏瑜此刻,正在批阅奏折,见她们进来,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继续办事了,并未开口责问她们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腿脚跪得酸软不已,苏瑜还没有开口的打算。
直到窗外晨光熹微,苏瑜才撂下手中的笔墨,疲惫的转动了下脖颈,这才抬眼看他们。
“都说说吧,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让朕也听听。”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苏瑜已经逐渐成为了一个不怒自威的君王。
梁幼清心中念头翻滚,想活下去的意志在不断支配着她。
“陛下,我说,我什么都说。”梁幼清在众目睽睽之下,挪动了几步,更加靠近苏瑜了。
顾长安见状,急忙横出手中的剑,阻止了她继续前进。这两人显然是包藏祸心,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太过近身。
苏瑜品了品手中的香茗,轻轻抬眼瞥了她,“说吧,朕听着呢。”
“陛下,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们,他们给我下了药,威胁我这么做,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会杀了我的。”梁幼清万万没想到,自己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今日就成了阶下囚。
苏瑜似乎起了点儿兴趣,接着问道:“仔细着说,不要漏掉一点儿。”
“是。”梁幼清紧张的咽了咽唾沫,总感觉面前的苏瑜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父母惨死后,我便对陛下、对后安心存芥蒂,只想远远逃离这京城。这一路上,我确实是游山玩水,想要疏解心中不快。”
“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到了一个地方,遇到了北漠人。我刚开始真的不知道,他们就是北漠人。”
“这些人一开始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时间久了,我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直到有一天,他们向我袒露自己的身份,希望我能回到京城,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一开始,真的没有答应,他们见软的不行,便给我喂下了毒药,好时时刻刻控制我。我为了活下去,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我来到京城后,和我接头的一直是一个黑衣人,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听从她的吩咐,半点儿不敢忤逆。”梁幼清瑟瑟发抖的看了眼后面的
春溪,“就是她,就是她,我之前真的不知道黑衣人就是春溪。”
她慌乱而惊恐的自述,让苏瑜的神色变了变。
梁幼清做官这两年,自认为也算对苏瑜有些了解,故而她这话里,七分真三分假,怕是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就算苏瑜反问她,她也想好了说词。可岂料,苏瑜只是冷漠的点点头,转而问道:“春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沉默着的春溪此刻摇摇头,“是我把江大人归京的消息传给北漠,让他们派人伏击的,是我一直指使梁幼清窃取后安国机密,再把情报送到
北漠的。这都是我干的,我认。”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刚刚睡醒想来服侍苏瑜的春澜,刚一进殿,就听到了春溪这样的说词。
她着急忙慌的跑过去,连礼都没来得及行,“你快和陛下说,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是不是呀姐姐?”
春溪神情悲伤的看着自己妹妹,很多话就堵到了喉间,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隐忍的流下眼泪,没有吭声。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的春澜,赶忙跟着一起跪地,“陛下,还请你明察秋毫,姐姐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苏瑜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你放心,朕,一定会查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绝不漏掉一人。”
“春澜,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春溪哽咽着开口了,“陛下没有冤枉我,你也不必为我求情了。”
春澜吃惊的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姐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死去的佟月。”春溪的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掉。
春澜再也按捺不住,抬头一个巴掌扇到了她脸上,“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为奴为婢了。”春溪的脸红肿起来,她歪着脑袋说道:“你我本就是北漠贵族,后来因为两国大战,被后安国的百姓捡了回去。你记忆中的父母,压根不是咱们两个真正的父母。”
春澜一时呆住了,怪不得自己的父母会这么狠心,将他们两个发卖出去。
春溪没有顾及别人的目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妹妹,“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谁想到,昭和公主竟然登基了。”
“她登基后,北漠的文延王子便派人寻到了我,他向我承诺,只要我愿意协助梁幼清完成任务,就恢复咱们两个在北漠的身份,就让我们,
永远脱离这样的生活。”
“所以,你就答应了?”春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春溪点点头,“是,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文延王子只说,我其余都不用做,只做好他交代的事情便成。我真的没想到,这会害
死佟月。”
“撒谎,”苏瑜并没有被她的眼泪所感动,“佟月死后,也未见你有丝毫收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既已上了贼船,哪里还能下得去。”春溪自嘲道:“我别无他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春澜呆呆道:“那你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我?”
“你对陛下忠心耿耿,我若是向你透露只言片语,只怕是你会一早向她禀明吧。”事已至此,春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到底,你根本不信任朕,所以才对朕不忠不义。”苏瑜转动玉扳指,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你不想为奴为婢,只要你说,朕会囚着你们不成?朕信任春澜,也信任你,从未觉得你们姐妹二人会有异心。可如今看来,是朕高估自己了。”
“陛下,这所有事情,都是奴婢和梁幼清所为,和我妹妹没什么关系。还望殿下看在她忠心于你的份上,放过她。”春溪浑身被束缚着,却仍然倔强的想要下跪磕头。
她心中早已明了自己的结局,却无论如何不愿连累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