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储君是何大罪,这朝野上下皆知晓,若我真做了此事,也必定要做的滴水不漏,绝不引火烧身。如今儿臣落得这样的下场,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苏帝接着她的话说道:“你是在说昭安吗?”
有动机杀苏誓砚的人,也就他们两个了。
“儿臣不敢。”苏瑜矢口否认,“至于凶手是谁,儿臣不知,但儿臣想,父皇心中定然有数。”
“既如此,那时你为何在大殿之上,让你那面首胡乱攀附昭安?”苏第帝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苏瑜喉间一哽,停顿了会儿,方才说道:“儿臣没有让他胡乱攀附皇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确实是皇姐的人。父皇若是不信,细细去查便是,事实究竟如何,儿臣说了不算。
苏帝这几日并没有闲着,他的人倒真查出了一些池安晏和苏瑟有过来往的蛛丝马迹,只是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那面首是你的人,处理干净便是,此事不可再声张了。”苏帝深思熟虑后,决定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他不信苏瑜,也不信苏瑟,可他又需要她们。
崔相说的是,他作为父亲需要孩子,作为帝王需要继承人。可依现在的情况,他不能随便下决定。若是错了,整个后安国都完了。
“儿臣明白了。”苏瑜心里轻叹一声,苏帝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准确来说,是打她六十大板,就这样揭过此事了。
“只是父皇,儿臣那暗卫,也确实无辜,还请您放过她。”苏瑜还来不及庆幸劫后重生的喜悦,就想起来一件更要命的事情。
苏帝轻笑一声,“暗卫营里多的是身手敏捷的人,你何必非要她呢?朕再给你个更好的。”
“父皇说的是,暗卫营人才济济,可儿臣却只有一个芒安。”苏瑜心想,之前都拼死保下芒安了,又岂能半途而废。“罢了,朕派人把她放出来便是。”苏帝把手中的佛珠甩在书桌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倒是主仆情深呢。”
苏瑜真的很想揍苏帝两拳,但她不敢,只能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父皇合该清楚,儿臣之前不懂事,做过很多混账事,对手下人也不好。可只有芒安,无论儿臣如何待她,都始终如一。她这样赤忱,儿臣亦该投桃报李。”
苏帝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许久才说道:“朕这几日为你挑了个好地方,淮州那边风景独好,你在府里收拾收拾,没什么事就去吧。”
这是把她贬出京城了?看来自己先前想错了,是打了自己七十大板才对。但事已至此,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了,她哪里还敢斤斤计较这些。
苏瑜跪地,“等儿臣解决好那面首的事情,便立刻出京,绝不让父皇烦忧。”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苏帝淡淡道:“行了,朕也乏了,你出去吧。”
苏瑜恭敬行礼,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御书房。
她若回头定能看到,能决定她生死的苏帝,张口吐出斑斑点点的鲜血来。
苏瑜出了宫门,马不停蹄的往公主府赶,走到半路,便看到顾长安策马奔来。
“殿下,”顾长安一跃下马,急冲冲的跑到她面前,“我一听到消息,就想赶来接您,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哪里迟了,分明是刚刚正好。”苏瑜没忍住冲动,紧紧抱住了他。她从前种种,都没有像这次有真情实感。
顾长安激动的搂紧了她,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若是失去了苏瑜,他的人生和这些年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
两人心情激动的互诉衷肠,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说来奇怪,这好端端的,父皇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老实讲,她还真不清楚这点。
顾长安眼神躲闪,安慰她道:“定然是陛下顾念你们的父女之情,这才轻轻放过此事。”
苏帝是这样的人吗?怎么都感觉不像。苏瑜暗自揣度着原因。
跟在他们身后的劲草再也忍不住了,开口为自家主子说话,“殿下您不知道,为了救您出来,将军把军权都交出去了。”
“你交了军权?”苏瑜是又惊又气,在她看来,苏帝这分明是趁火打劫。纵然是没有军权相交换,苏帝也不会杀她。
“你呀,真是糊涂。”那可是手握后安兵将调度的权利呀。
顾长安并不觉得吃亏,“那些不过是死物,哪里比得上你。若祸事再起,还有机会拿回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无益了。更何况,确实是自己连累了他。
几人刚到府门,便看到疾风乘着快马带回了芒安。
“殿下,”芒安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从今以后,属下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若要,我绝不多话。”
“好端端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苏瑜看着格外潦草的芒安,叹了口气,“快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受累了。”芒安会受这无端罪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芒安这边刚应了声“是”,便见春澜抽抽搭搭的跑了过来。
“殿下,春澜好想你呀。”她真的害怕,自家主子会一命呜呼,这些天把眼睛都哭肿了。
“这是怎么了,本宫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瞧着你都快哭瞎了。”苏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春澜按耐不住自己复杂的心情,紧紧抱住了她,依偎在她怀里,“奴婢真的被吓坏了,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苏瑜入狱的消息传来,整个公主府都动荡不安,有很多下人都惶恐了起来。这其中,最伤心难过的当属春澜。
“如今还能看到殿下,真是万幸。”春澜靠在苏瑜身上,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老实讲,苏瑜多少在牢里待了几天,她都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怎么就忍得住了。
“本宫知道你担心我,如今大可放心了。”苏瑜有些心酸,也有些开心。
若放在前世,又有几人会这般担忧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