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趁机劝道:“如今,我们能查到你的身份,别人又何尝不知晓呢?等到众人皆知了,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杜则裕迷茫的看着他们,苦笑道:“我是想振兴杜家,想让我余下的族人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上。可是,我有什么法子?”
“你当然有法子,”苏瑜觉得,是时候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倘若有天,你立下了赫赫军功,难道还愁这些问题吗?”
“就算我入了军营,立了军功,那又如何呢?当今陛下昏庸无能,别说是我,就是殿下您,不还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吗?”
杜则裕有些绝望,他一直活在虚幻的假象里,这下子却被猛然拉了出来,被强迫着清醒。
“可若是,棋子成了那下棋之人呢?”
苏瑜坦率的说道:“没有人说,那高位上的必须永远是他。”
顾长安有些吃惊她会对杜则裕说出这番话,连忙阻止道:“殿下。”
苏瑜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若是你真的无意平反,本宫确实多说无益。现下,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这个机会?”
长久的沉默后,杜则裕小声说道:“我想要。”若是成功了,他们一家便都能活在阳光下,也不必这般躲闪。
苏瑜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你身上流淌着杜老将军的血,本宫相信,你有他那样的天赋,更有他那样的能力。”
“殿下这般信我?”杜则裕就着晃动的烛光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这一刻她身上散发着光芒。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既然敢用你,自然是辛你的。”
苏瑜无比肯定的说道:“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至于结果如何,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只是不知,杜卿你愿不愿意赌。”
“我愿赌,不知殿下究竟要我做些什么?”杜则裕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没有错。
顾长安接过话头,“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学会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继承杜老将军他的遗志。”
杜则裕浑身的热血都被燃了起来,可他很快又沮丧了起来,“可是,我贸然脱离公主府,会不会惹人怀疑?”
“这偌大的公主府,死了那么一个面首,有谁会关心呢?”
苏瑜笑道:“杜公子侍寝当日,为保住自身清白,刺伤了本宫,被赐杖毙。”
杜则裕呆呆的看着他们,停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同阿池哥哥道个别。”
“他可不是什么阿池哥哥,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敌人,明白了吗?”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没什么隐瞒的不要性了,苏瑜索性全说了。
杜则裕整个人大写的懵,而一旁的顾长安则皱起了眉头,他一直以为,昭和公主是把池安晏当替身养在府里的,可眼下看来,似乎不是。
“从今以后,你只能相信本宫和驸马两人,至于其他人,谁知道他面具
苏瑜叹了口气,这是她用生命的代价领悟到的。
“明白了。”杜则裕低着头,很不开心。阿池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苏瑜摸了摸少年柔顺的长发,“好了,别难过了。”
杜则裕心中一动,抓着她的手,确认般的问道:“殿下,你不会骗我吧?”
苏瑜正色道:“当然,本宫发誓,若是欺骗于你,此生只会孤独终老。”
顾长安带着醋意拉开她放在少年脑袋上的莹白小手,“可以开始了,我的人已经准备妥当了。”
苏瑜看了看朦胧的夜色,复对杜则裕说道:“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殿下放心,我绝不反悔,只要殿下能记得今日的承诺,我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杜则裕坚定的说道。
“好。”苏瑜赞赏的点点头,随即把手中的茶杯扔向他,“混账东西。”
她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院子外面的人都隐约听到了争吵声。
“放开我,我不要侍寝。”杜则裕试探性的开口道。
顾长安小声提醒道:“太小声了。”说完,拉开窗户,一个飞身出去了。
杜则裕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苏瑜拾起地上的碎片,在自己手腕处胡乱划了一刀。
“好啊,你竟敢伤了本宫?是不想活了吗?”虽是浅浅一道,但苏瑜还是感到了疼痛,当即冷汗直流。
杜则裕一个恍惚,还真生出自己伤了她的错觉,“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
“来人,快来人。”苏瑜冲着外面大声嚷嚷道。
离的最近的春澜,听到这动静,早已紧赶慢赶过来,听到她这般说,当下破门而入,“殿下,你怎么了?”
“把杜则裕拉下去,杖毙。”苏瑜疼得直抽抽,“快,给本宫请御医。”
虽是演戏,但她可不想留什么伤疤,故而这声“请御医”,说得格外急切和逼真。
春澜手疾眼快的拿起白布把她紧急包扎了一下,又赶紧扶她去了大厅。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瞪了杜则裕一眼。
身后的杜则裕,脸色惨白,他是真没想到,苏瑜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骑装的女人带领着家丁出现,“就是你,敢伤了殿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杜则裕瑟瑟发抖道。
他本就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如今眼角挂上两滴泪,更加惹人怜爱了。
“来人,把他拉走,杖毙后拉到乱坟岗去。”女人似乎没看到他这般娇弱的模样,径自吩咐道。
“不要,我不要,殿下饶命。”杜则裕真一些害怕了,要真打上几十板子,他还能活着到军营吗?
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瑜最忠心的影卫芒安,“真啰嗦。”
说着,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枚药丸,当着众人的面强迫杜则裕服下。
“咳咳,”杜则裕憋红了脸,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你给我吃了什么?”
芒安冷冷的看着他,“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