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苏浅浅的话让贺春心里犯了嘀咕。
手里的种子突然被拿走，贺春转头，见秦铁正搓捻着手中的种子，起身站到一边。
在秦家，女人的地位始终低于男人。
“确实神奇。”秦铁点头，抬眸看着苏浅浅，暗中打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心跳声与呼吸声在此刻震耳欲聋，窗外不足一指高的小草在风中沙沙作响。
“明天再去看看。”
秦铁放下种子，转身离开。
苏浅浅松了口气，正要回房间，转身便看到了正盯着她的秦川。勉强勾勾唇，走上前露出谦逊温婉的笑容。
“怎么了？”
秦川摇摇头，双手搭在苏浅浅的肩膀上。
“什么时候出去的？有没有扯到伤口？”
苏浅浅微笑着回答：“放心吧，我只是去捡了些种子，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出去怎么不叫上我？林子危险，有我在还能保护你。”
“保护我？”
苏浅浅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今日在外面见到的大猫。
说是猫，但不像猫。身上颜色花纹偏浅，像金钱豹，但没有金钱豹的颜色鲜艳。
眼神凶残，伺机而动。
她莞尔一笑，回答：“山娃，你真好。”
简短的五个字像浸了蜂蜜的软糖，甜味在秦川心里散开，流入四肢七窍，勾起的嘴角甩也甩不下去。
“对了，芊芊，你还没吃饭，饿了吧？你回屋里休息会儿，我留了饭在厨房热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苏浅浅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很好的伙伴。
三更天，公鸡还在打瞌睡，秦川就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离开前，他看着躺在床上酣睡的苏浅浅许久，忍俊不禁。
“苏芊芊！那鸡喉咙都扯烂了，就是叫不醒你是不是？”
刚到五更，鸡鸣一声接着一声。苏浅浅翻来覆去，用被子蒙着脑袋，睡意刚来，门就被突然推开了，贺春的声音犹如刺入石头
的惊雷，叮得苏浅浅头皮发麻。
她暴躁地揉自己的头发，迷迷糊糊看向窗外。
阳光还没有透进来，外面漆黑一片。起床气背着愤怒在苏浅浅的头上奔跑，理智逐渐控制不住。
“算了。”
苏浅浅叹口气，穿衣服下床。但她不打算跟贺春去地，她得去山上看看自己的小菜地。
“娘，我想再去山上碰碰运气。”
苏浅浅穿着鞋，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贺春刚走没两步，忽然转身，神情凶猛恍若深林野兽要将苏浅浅生吞活泼。
“苏芊芊，你刚说什么？”
苏浅浅直视她：“我说，我要上山。”
贺春眯眼，握紧了手中的铁锹：“苏芊芊，我养你是要你吃白饭吗？一天天什么活也不干，一门心思地想往山上跑。昨天那麦子也是你故意找的借口，是吧？”
苏浅浅耸肩，眼神丝毫不躲：“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东西就是这么个东西。你也能看出来，昨天给你的小麦并不是用作坊里的染料染的，至于信还是不信，那是你的想法，我无力左右。”
贺春听着烦，怒吼：“少废话！赶紧拿上东西跟我去地！”
苏浅浅叹了口气，冷漠地看着她：“我说，我不去，你听不懂吗？”
她朝着贺春走两步，盯着她，一字一句，“不、去，听明白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光影带着风声从左耳方向呼啸而来，苏浅浅迅速后退两步躲开。
躲耳光，她早练出来了。若非苏芊芊臂力太弱，她抬手就能阻止扇过来的巴掌。
“苏芊芊！你还敢躲？看我今天不将你活活打死！”
贺春气得发抖，恨得要咬掉后槽牙，眼珠子要瞪出眼眶。
苏浅浅揉揉耳朵，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别喊啦，小点儿声！这小破房又不隔音，外面人来人往，不嫌丢人。”
“你……你……”贺春发抖的手指着苏浅浅，气得视线模糊，险些背过气去。
“阿川回来了，就开始放肆了。”
忽然一道声音夹进来，声音冰冷，如千年寒铁。
秦铁缓缓走过来，脸色阴沉，双眼钩子一般盯着苏芊芊。
在他眼里，女人就是群矫揉造作的废物，疼惜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苏芊芊来到秦家十二年，秦铁从未给过苏芊芊一次好脸色。
苏浅浅毫不避讳地打量黑脸的秦铁，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凶，是想打我吗？”
她越说越想笑，越想越觉着可笑，“娘，你说我身上这新伤加旧伤的，得多疼啊。我听说这人呀，疼狠了，这心里的秘密和委屈就不受控制地往外蹦，控制都控制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娘，你说呢？”
贺春脸色阴沉，盯着苏浅浅一言不发，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笑话！我可是阿川的亲娘，他岂会相信你的那些胡言乱语！”
苏浅浅耸肩，“他信不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假的也是真的。
村子就这么大，随便有点什么动静，大家也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和娘刚才的大吼联系到一起去。”
“你在威胁我？”贺春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她扔到更深的地方让她被野兽活活吞了！
苏浅浅笑道：“娘，您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是您的儿媳妇啊，怎么可能威胁您？再说了，爹还在这里，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到北墙，推开北面的窗子，淡白色的日光涌进院子。
苏浅浅转身，笑看贺春：“天色不早了，娘，你该和爹下地了。”
秦铁阴沉的目光在苏浅浅和贺春的身上来回转，率先离开。
“阿川他爹！”
贺春脸上略过一丝恐惧，赶忙追了上去。离开屋子前，她恶狠狠地瞪了苏浅浅一眼，咬牙道：“苏芊芊，你给我等着！”
苏浅浅回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笑容灿烂地摆了摆手，“好的，我等着。不过，娘，你真的要快点了，不然爹真的要生气了。”
“你！”
贺春再次瞪了她一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