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悦然没想到一起上山的队伍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她的老熟人,程景泽。
但现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还有人空得出来搭把手,路悦然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供她选择的余地了。
她既然不能装作不认识对方,但还是过去向他们道了声谢谢。
程景泽应该是在村里呆久了,整个人现在也没有当年刚来的时候那样清秀了,如今皮肤黝黑,要是摘了他的眼镜,估计看起来跟本村那些庄稼汉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丝毫没有文化人的影子了。
程景泽见是她倒也没露出吃惊的表情来,只是客气的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这样便好,要是他过来硬是跟她聊些什么,或者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在此时过来给他脸色看,她倒真是有够麻烦了。
路悦然作为对这一带最为熟悉的人,自然是走在众人的最前头。由于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山顶上异常炎热,路悦然爬着爬着,便也有些睁不开眼睛。
“上头叫个娘儿们来,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看着弱不禁风的,别到时候还得我们抬回去。”
“就是,这么危险的任务,又不是出来玩的。”
后面几人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路悦然的耳朵里。
她回过头,身后的那几名男队员便立刻停止了议论声。
路悦然发现程景泽也在看自己,面色有些尴尬。
路悦然只好说道:“抱歉给大家拖后腿了,但大家放心,这里的山路村里我是最熟悉的,队里安排我,也是想一旦找到伤员就可以立即救治。被埋的队员里,也有我重视的队友和朋友,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听路悦然这么说,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也不再找茬了。
等好不容易来到发现伤员的塌方附近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不太动了。
路悦然见小何在那里,连忙过去打招呼。
“何队,情况怎么样?”
小何一看是路悦然,原本拧紧的眉头,稍微松懈了一点,回答道:“不太好,有个伤员被压住了,还在想办法,不排除要截肢的可能......”
截肢。
路悦然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有些反胃。她毕竟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培训班里出来的学生,教的都是治疗基本的头疼脑热。还没有碰过什么大型的手术,光是截肢一词,就让她听得想吐。
“时为......有消息吗?”路悦然试探着问。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希望小何这边会有好消息告诉她。
但小何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我也很想去找他,但眼下这里的人手不够,所以......”小何真诚又恳切地直直盯着她,“所以,拜托你了,路悦然同志。一定要找到他。”
路悦然还是第一次在一向吊儿郎当的小何脸上看到这样子的表情,于是她慎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上来的队员们便借助于仪器开始了探寻,路悦然也不想闲着,便在周边根据塌方后地形的变化,估计着这次影响的范围,分析着队员可能被埋的位置。
山上由于之前塌方造成的泥土松动,走起来只有非常小心,才能踩稳,更加严峻的是,他们目前无法保证次的坍塌事故。
路悦然的心越揪越紧。
拜托。
时为一定要平安无事才行。
时为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他现在也不能判断自己在里面睡了多久。他捡起一个石块敲了敲岩壁,发出明显的声音。
“你们还好吗?”
他试图跟困在另一边的那两位小同志沟通。
“叩,叩,叩。”
石头敲在岩壁上,发出一下一下,清晰的声响。只是时为敲了许久,那边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传来。
时为瞬间紧张了起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原本还想保留力气的他大喊道:“快醒醒!不要睡着!快醒醒!”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尽力气呼喊,对面都没有再传来一点声音......
难道......
他心里的希望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就在这里结束了吗?他的内心用过一股酸胀感,明明,还想要和她见一面的......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周围震动了一下。
他瞬间紧张起来,难道这么快就碰上二次塌方了?
可接下来并不向他以为的那样,而是突然脑袋上方亮起了一道光线,有一道光照射了进来——
“时为!你是吗!是你吗时为!”
有人在上方朝着他大声呼喊。
是路悦然!是路悦然的声音!
“是我!”时为大声呼喊,“我在这里!”
他的心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但很快被随之而来的担心覆盖了过去。路悦然怎么会来了这里?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可现在这里的状况这么紧张,怎么队里能让她一个女孩子跑过来?
他赶紧喊道:“你不要过来,快去叫人来!”说着他赶紧补充道,“我右边十米的距离还有两个人,先救他们!不要管我。”
可路悦然似乎并没有听见,时为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回复。
难道她没有听到走开了?
原本还能冷静的时为现在一下子慌了神。按照她的性子,不找到自己是肯定不会走的,可这里这么危险,刚刚他感受到的岩石的松动绝对不是巧合,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二次塌方,现在比起他能不能得救,时为更加担心路悦然的安全。
他拿起石头,疯狂的用力敲打岩壁,企图引起路悦然的注意。
可就在这时候,他头顶的上,忽然有许多碎尸掉落了下来——
完了。
他心里一紧,随之,周围开始震动,他赶紧倚靠在一块最为巨大的坚硬岩石下,可随即,又是眼前一黑。
他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