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治给詹家父母倒完茶水,就被龚小姑母给打趣了。
“阿治啊,你爸妈为了你的婚事也没少操心哟,累到现在也还一杯水都没喝上呢。”
阮棠听着龚小姑母这话有问题啊,夹枪带棍的。
龚征媳妇见阮棠茫然,两人挤在角落里小声地咬耳朵。
两人暧昧了那么多年,龚治一直被吊着,龚家人早看不过眼,心里早有怨气。
今年龚父发话要龚治去相亲,龚治也相了一个合适的姑娘,两家人原本都已经快要定亲。詹孟超又跳出来,哭着要嫁给龚治。
龚治当即闹着要跟詹孟超订婚,龚父气得打了龚治一顿,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地。
能下地后,龚治还不肯松口。龚父又打了一顿。
女方听说了后,主动提出了这门亲事算了。要不是因为女方是龚母的娘家嫂子亲戚,这事怕是没那么好结束。
因正是因为这个,龚治这次的订婚宴,龚母的娘家人都没有来。
阮棠听完后咂舌,瞧不出来阳光开朗的龚治还是个恋爱脑,真是一点儿都不像龚父。
龚家招呼詹家人吃吃喝喝,就是绝口不提结婚和聘礼的事情。
詹家人有些坐不住,他们当然知道这门亲事,詹孟超从人家手里抢来的。
詹家人使劲儿地给詹婷白使眼色,詹婷白却好像没看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了午饭的点,龚家领着詹家人去协一的食堂吃饭。
协一的医护有喜事,家里没办法招待那么多人,都是带着亲眷去食堂吃饭的。
只需要提前与食堂的大师傅打一声招呼,要订多少份。
去食堂的路上,詹家大嫂挽着詹婷白的手。“你怎么了,刚刚怎么一直不说话,我给你使眼色你都没看到……”
詹婷白勉强扯了扯嘴角应付道,“刚被冻到了。”
詹家大嫂撇了撇嘴,要不是还要用到这个姑姐,她都不愿意哄着。“回头多喝点儿热汤,要是因为我家孟超的事把你这个姑母给累病倒了,那我可没办法跟你们家老季交代。”
詹婷白最喜别人说他们家老季在乎她,只这会儿有季南烽杵在前面,她笑都笑不出来。
“我刚看到龚家有个年轻后生,跟你们家老季长得挺像。”
詹婷白矢口否认,“嫂子你眼神不好,我家老季都五十了,哪还能跟个年轻后生长得像?你说的应该是当兵的气质吧?”
詹家大嫂也说不上来,具体哪儿像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个年轻后生跟老季像。
“可能是吧,都是气度不凡。”
吃饭的时候,詹婷白拐着弯儿打听了季南烽夫妻俩是龚父认的干亲,这回来京市也是碰巧遇上龚家有喜事。
詹婷白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来京市出差,过几天就要回去。
这样就好办,只要让老季不跟季南烽碰面就成。
京城那么大,老季工作又忙,想要碰面也不容易。
詹婷白现在无比后悔,为了回娘家有面子,硬是软磨硬泡磨了老季近十天,才让他答应今晚去詹家吃订婚宴。
要是今晚老季与季南烽碰了面,她怕是能呕死。
用过了午饭后,詹婷白就急于归家,生怕回去晚了,老季已经在她娘家了。
所以,她主动开口道:“老话都说,有钱没钱娶媳过年。我们家寻思着年前把两孩子的事情给办了,趁着过年也好走走亲戚,都认认人。”
龚母看詹家人没再拿矫,也不想让儿子失望。
“我们家阿征娶媳妇时,聘礼是2888,都是兄弟,我也不好偏疼哪个。阿治下聘,也是这个数。”
詹孟超一直害羞地低着头,说到聘礼时才红着眼看了龚治一眼。
龚治头疼,早几天夜里,他去找詹孟超,他情难自控亲了詹孟超,将人给吓哭了。
为了哄詹孟超,他答应了就算是订婚宴取消,他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詹孟超的同事结婚都是3钱不够,是蠢儿子的意思,还是詹家的意思?
不过这都不重要。
她跟老龚都能赚钱,少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也无所谓。
龚母顶着一张慈母脸,装作无奈地道:“我跟老龚就拿点微薄的工资,两个儿子接连操办婚事,已经掏空了家底。再添一点只能把我们俩老的养老钱给掏出来了。”
詹家人顺着龚治的话捧着龚母怜惜孩子。
龚母要求与老龚商量一下,詹家人自然同意。
龚母再从屋里出来时,直接拿出了两本存折。
“龚治,我跟你爸的工资存折都在这里了,除去2888的聘礼,只剩下三千三。”
龚治脸上一喜,詹孟超闻言也抬起了头,盯着龚母手里的两张存折。
“你们要临时抬聘礼,本就不厚道,但是为了阿治能顺利娶媳妇,我跟他爸也答应了。只是——”
詹家的笑容一顿。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好亏待了阿征媳妇,要给她补上一千的聘礼。还有我们的干女儿,虽然认亲时已经结了婚,趁着这机会也补上一千的嫁妆。”
阮棠没想到,龚家竟然还要分给她嫁妆钱。
“妈——我就不用了吧,你们要留着养老的。”
龚父:“知道你孝顺,但也不能委屈了孝顺的孩子。把存折给阿征,让他去把钱取出来,都分了。”
龚征应了,找了两个表兄弟一起去取钱。
龚父接着说:“我们两老的将养老钱都拿出来了,三个孩子也都成亲了,往后每家给我们两老的30元的生活费,这个没问题吧?”
龚治点头,“爸,我们没问题。我们都有工作,养你们是应该的。”
龚征媳妇和阮棠也表了态。
龚父这才笑着点头:“知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
至于詹孟超和詹家人的脸色好不好,他关心个屁。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詹治还没有糊涂个彻底,心里还有这个家。
依照龚父龚母商议的,如果龚治反对给大哥和小妹补钱,那这儿子真可以扔了。
詹婷白也不满意龚家的处理办法,哪有二儿子结婚,给大儿媳妇和干女儿补钱的。难道老大再婚再出聘礼,还给二儿子补钱吗?!
要是搁在平时,詹婷白一定要跟龚家掰扯掰扯,但是现在她要赶时间回家拦着老季。
“那就这样定了。”
“大家一起去我们詹家坐一坐吧,我们家的亲戚都在家里等着碰面呢。”
詹家大嫂拼命地给詹婷白使眼色,也被她压下了。
就这般,等龚征取回来了钱,都往詹家去。
路上,詹婷白借口不舒服绕回了家。
回到家,没见到人,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骑上自行车就往詹家去,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老天保佑,老季没在,老季没在。
因为心里装着事,一路上摔了三次!
她一身狼狈地停在巷子口,她听到詹家闹闹哄哄的,笃定老季一定不在。
詹家人都怕老季,只要老季在,他们就不敢吵闹。
所以,老季一定不在。
詹婷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老季扶着自行车站在她的身后。
詹婷白吓得自行车都扶不住,“你,老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怎么弄成这样?”
詹婷白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才定下心神,借口自己不舒服摔了好几跤为由,愣是将老季给弄回家了。
老季看詹婷白脸色确实不对,让他去换身衣服带她去医院。
詹婷白巴不得自己在医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老季除了上班就来医院,等她出院,季南烽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京市了。
老季要领着如詹婷白去协一协二,詹婷白不肯,就在家附近的医院里住下来。
到了晚饭的点,老季去打饭。
因为没带粮票,回家拿粮票,就遇上了詹家小子来叫吃饭。
“你姑母不舒服住院了,晚饭我们就不过去了。”
詹家小子关心地询问了他姑母咋样,在哪个医院。听说没什么事,才回家了。
老季拿上票券,从食堂打了饭菜,送到了医院里。
詹婷白见老季给她送饭,感动得泪眼婆娑。一直以来,老季都对她不冷不热,没想到她住院了,老季愿意给她送饭愿意照顾她。
老季给詹婷白递了毛巾,让她擦擦。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跟你是夫妻,你住院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你放平了心,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媳妇,我一天要照顾你。”
詹婷白又心虚,又不得不感动:“哈,哈哈,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哈,安心地等着你照顾。”
那一边。
詹家小子回家说了詹婷白生病,他们夫妻俩不来的事情。
詹家嫂子脸上格外不好看,自作主张答应了聘礼就算了,还故意在她女儿大喜的日子去住院。
咋地,显得她女儿的婚事冲她吗?把她冲病了?
詹家的院子是詹老爷子立了大功后,上头赏下来的。
所以,詹家的院子挺大,足够在家里摆上好几桌。
詹家安排了男女分桌,阮棠与龚家的年轻人们坐一桌。
季南烽也是这般,只是他们桌的旁边,是詹家的年轻小伙子。
他看到了一张熟面孔,季高阳。
阮棠怀孕时,季高阳母子俩人对着阮棠大放厥词,季高阳还想对阮棠动手,要不是高沁喊人及时,阮棠母子俩和高沁极可能出意外。
这仇,他一直没机会报。
现在,季高阳自己送到他面前,他再不报仇就说不过去了。
原本,季高阳听说他妈住院了就要回去的,但是架不住詹家人哭求,他们家人一个都不来,亲戚们还得以为季家看不上岳家。
最后,还是季高阳媳妇回去照顾婆婆,季高阳留下来吃饭。
所以,饭一吃完,季高阳就准备走了。
季南烽借口喝多了想吐也跟了出去。
季南烽就像是个蛰伏的孤狼,远远地跟着季高阳出了詹家的小巷子,上了大路。
季南烽并不想在詹家附近动手,免得坏了龚家的兴致。
直到放慢了速度,拐了一个小巷子。
季南烽才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季高阳一转身还没看清是谁,一个拳头就落了下来。
一拳,两拳,拳头如暴风雨一般地疾迅地落了下来。
季高阳抱头求饶,但是那人却丝毫没有停手到意思。
季高阳高声呼救,也没等来一个人。
他后悔地要死,早知道他就不抄近路去医院后门了。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那人终于停了手。
他拖着他的脚,将他拖到了医院的后门……就跟拖一条将死的野狗一样。
季高阳又疼又气,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季南烽回到詹家时,天色已暗,他寻了个角落落座。
阮棠吃完后,才听龚征说季南烽喝多了。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季南烽,正打算去外头找一找,谁想就在角落里看到了他。
“喝了多少啊,咋就喝成这样?”
阮棠心疼地摸了摸季南烽的脑袋。
季南烽微眯着眼睛,舒服地贴了贴阮棠凉飕飕的手。
“没喝多少,可能是最近累到了,酒量也差了。”
龚征寻到了两人,给了季南烽一杯茶水,他自己也喝了一杯。“醒一醒酒,一会儿该回去了。”
等龚家人给了聘礼,定下了婚期,又寒暄了好一阵才招呼着回家。
等龚家人一走,詹家人忍不住骂骂咧咧。
一会儿说龚家人好算计,一会儿说龚父龚母是个厉害等,詹孟超嫁过去有苦头吃了,还说龚治也是个糊涂蛋,被他爸妈苦情戏一眼就什么都信了。
末了,还说詹婷白吃里扒外,一定是心虚所以晚饭都不吃就装病去医院住院了。
他们打定了主意,等明天老季去上班后就去医院,让詹婷白出一笔钱补偿詹孟超。
谁让詹婷白私自答应了3888,他们明明来的路上都说好了,至少加两千。
这亏损的一千,一定要让詹婷白掏腰包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