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你死心,抽就抽!”
“如果油里头没有混水,你以后离拖拉机三米远。可别那么大的脸说自己会修车。”
油抽了出来。
依照阮棠的要求稍稍静置一会儿。
油水不相容。
油比水轻,不过一会儿,柴油冻住了。
杨万年将水桶翻过来,柴油冻成块滑落了出来。
最
“哇!阮知青真的会给拖拉机治病!”孩子们欢呼着。
季小弟傲娇地扬着头,“我嫂子怎么可能会错!”
孩子们纷纷吵着嚷着要阮棠做他们的嫂子,被他们的哥哥们联手一顿捶,这话可不能让他们媳妇听到,要不然他们的日子可就难了。
杨万年却怎么也不相信:“这不可能,柴油都是我亲手保存的,怎么会混入了水?”
杨万年这老头虽然嘴巴坏了一些,但是做事仔细,对拖拉机比自己的命都看重,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柴油去了水后,拖拉机也能正常跑了。
杨万年看向阮棠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拖拉机培训班的老师可不能看一眼烟就确定是什么毛病……所以,阮棠是真有本事的,本事比培训班的老师还高不少。
杨万年心思一动,朝着阮棠拱了拱手:“师父!您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脑子笨,您就收了我在身边教导?”
阮棠忙拒绝,“杨叔,这、这怎么可以,我就是略懂皮毛。”
杨万年只当阮棠不答应,踢了儿子杨晖一脚。
杨晖大声道:“还请师祖不要推辞,只要您得空随便指导指导我爸就成。”
盛情难却,阮棠勉为其难地应了。
等杨万年从县里拉回了肥料后,就来了季家。
古时旧礼,拜师学艺是要备上六礼: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条。
只是如今破四旧,杨万年只带了两条五花肉来拜师。
大着肚子的刘卫芳也来凑热闹,摁着阮棠在上首坐了,收了杨万年的拜师礼。
“姨父,阮知青可是我的好姐妹,你却是她徒儿,往后咱这辈分咋算呢?”
杨万年老脸面不改色,“你先去跟你姨母称姐道妹再说。”
杨万年十分有做徒弟的自觉,叫上儿子杨晖就先去把水缸挑满。
季南烽冒着严寒,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赶在十点时到了家。
“季南川,开门。”
阮棠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听到外头好像有季南烽的声音。
等她穿上棉袄赶紧去开门,果真见到季南烽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
阮棠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看傻了?”
阮棠回过神来,就朝着季南烽扑去。
季南烽忙丢了自行车,忙将人抱在怀里,“这么开心?”
阮棠双腿夹着季南烽的腰,抱着季南烽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
“嗯,超开心。”
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东西,这才短短月余,阮棠就习惯了身边睡了个季南烽。
这一晚,季南烽不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醒了几次。
两人腻歪了一阵,季南烽生怕阮棠冻着,抱着她回屋又给多穿了一件军大衣,直接将阮棠裹成了粽子。
两人刚互诉衷情,恨不得时刻腻歪在一起。
季南烽捏了捏阮棠冻红的小脸,“你先回屋,我把水缸挑满水就回来。”
“水缸是满的,今天杨叔和杨晖都挑满了。”阮棠将今天杨万年拜师的事儿给说了,拖着季南烽回了屋。
季南烽抱着软软乎乎的阮棠,重复地问了一遍:“柴油里有水?”
阮棠点头,“杨叔说柴油桶都是他妥善保管的,每回去城里加的柴油也是抠着数加的,决不可能漏了水进去。要不是杨叔在村里有些威信,就要被人怀疑倒卖了柴油了。”
季南烽突然想起了今天他在机械厂的修理部看到的画面,不少拖拉机排着队等着来修理。
“阮棠,你跟我说说,柴油里混了水会如何?”
阮棠神色一凛,两人私下相处时,季南烽鲜少这般正经地唤她全名。
“油箱进水会导致汽车时常熄火,因为有水的原因,导致油箱生锈、腐蚀、老化,严重的话会导致发动机损坏。”
一辆拖拉机,最重要的就是发动机,发动机损坏无异于拖拉机报废。
季南烽呼吸一顿,许久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阮棠的头发,哄道:“睡吧,接下来几天我可能得睡在值班室。”
“是机械厂有问题吗?”
季南烽知道阮棠是聪明人,嘴巴也严,也不打哑谜。“还不确定。我刚进机械厂,没有自己的人手,调查起来恐怕会有点难。”
阮棠安抚地抱了抱季南烽。“不急,问题就是要人慢慢解决的。如果是拖拉机的问题,我可能会帮上一点忙。”
季南烽将阮棠搂在怀里,“睡吧,到时我可能需要你帮忙,我会让贺昆来找你。”
天未亮,阮棠煮了一碗鸡汤面,季南烽连面带汤吃了干净,迎着东边的朝阳去了城里。
季奶奶出来时,季南烽已经走了。
“我听着昨晚,南烽回来了?”
阮棠轻松地笑道:“嗯,一回来就惦记着挑水。”
季奶奶拉着阮棠的手,“南烽是不是遇上了麻烦了?”
阮棠惊讶季奶奶是怎么看出来的。
季奶奶轻拍着阮棠的手背,目光悠远。“当年南烽他爸受伤,他妈就跟你一样,想要瞒着我怕我担心。这人呐,天天在一个屋檐下,心里头有没有装着事我还能不知道?”
“孩子,别怕。当初南烽在战场上面临真枪实弹都能活着回来,还会搞不定几个坐办公室的?咱们就安心在家里等着。”
阮棠安抚地抱了抱季奶奶,她知道这个通透的老人这些年过得艰难。
“奶奶,我不怕。机械厂领导要是欺负季南烽,我天天守着他们家门口去骂。”
季奶奶被逗笑了,“成,到时候奶奶跟你一起去。”
自从那天季南烽匆匆走了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一数,已经十八天。
一连两个休息日,季南烽都没有回来。
阮棠依旧每日背着药箱出诊,日子该咋过就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