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尘冷脸：“原本是知道的，如今却说不准了。”
“哈？哈哈！”苏晓笑出了声，还是头一次觉得季衍尘离谱，“好，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才不肯回去的？”
“本王怎知？”季衍尘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憋屈。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憋屈！
“老侯爷病重，尚未找到你，你便自己来了，可见你对周侯府十足上心，一举一动了然如胸，倒不似尘王府，身为当家主母，连远客进门也不露面，把尘王府置于何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我为什么要把尘王府的颜面置于我的痛快之前？就因为我是尘王妃吗？”
“就该如此！”季衍尘低吼出声，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怒火上头，还是在故意抬杠，“正如本王时时把你放在首位，便是因为你身为本王的王妃！”
苏晓冷笑：“呵，如果你只是因为一重身份，就把我放在首位，那只能证明你在乎的是那个身份，而不是居于身份上的人！”
听到这话，季衍尘有一瞬间的傻眼：“可本王的王妃，不就是你么？”
霎时间，苏晓头都快炸了。
两个人说的是同一个重点吗？
她揉揉眉心，站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我差点被你带沟里去了，我只想问，你暗中给我食补，害得我每夜睡得昏昏沉沉，到底意欲何为！”
“我想让你静心，安神。”季衍尘垂下眼眸：“省得总想些不切实际的混事！”
“混事？”苏晓再也压不住了，怒而起身：“在你看来，我费心筹谋的一切，都是混事？”
季衍尘张开嘴，欲言又止。
他当然不是指这些，而是不希望苏晓再想什么关于回去的事！
本不是属于这片天地的，若是回去了，那他岂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混事？”苏晓红着眼圈逼问：“要对付苏家，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精力，分明就是为着你，才想东想西竭力思量，原来在你看来，这都是混事？难道我拖了你后腿不成？”
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炸开了，一桩桩一件件，看似为了自己的后路，可她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和季衍尘的部署相互联合。
她根本就没有全身而退的路了！
若真有那一日，也必定是彻底分割，一刀两断！
而这些在季衍尘看来，居然都是混事？
那她绞尽脑汁，说是让自己变成富婆，实则总会顾念季衍尘会不会受益，又还有什么意义？
“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苏晓低吼，盯着桌上这些东西，恨不得一把扫出去。
可屏风后面还躺着一个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重症病人，受不得一点儿惊吓。
到了最后，她也只能双目含泪，死死瞪着季衍尘。
看到苏晓这般气盛，季衍尘莫名欣喜。
情绪越大，就证明苏晓越在乎他。
可是苏晓眼里的泪，像是真的伤心了，而且冷意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沉。
他心头猛颤，连忙伸手。
啪！
苏晓用力拍开：“别碰我！”
“我不好。”季衍尘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寸进一分，声音低沉又诚恳，“你时常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我是怕的。”
闻言，苏晓整个僵住，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不着边际的梦话？什么？”
“只是梦话。”季衍尘惨然一笑，顺势抓住苏晓的双手，“我以为，你心定神安，便不会再想着那些梦了。”
苏晓的喉咙里死死哽住，一眨不眨的看着季衍尘的双眼。
他眼里的那些，是害怕吗？
“是我不好。”季衍尘又轻轻地叹息出声，抬手拭去苏晓方才因为盛怒而掉下的眼泪：“我惹你生气，是觉得只有你生气的时候，才能真切感觉到你对我的在意，诚如你所言，你不希望我在意你，是因为你的身份，我也同样如此。”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季衍尘对着自己说这么诚挚的心底话。
苏晓觉得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能不能看看场合呀？
“班灵，是班城主最为疼爱的女儿。”季衍尘话锋一转，“方塔城最出色的蛊师，也被派来保护她，让她呆在尘王府，比呆在其他地方更稳妥，另则……”
说到一半，季衍尘唇角轻勾，不说了。
苏晓没好气地拿下他的手：“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看我吃醋。”
“你知道？”季衍尘弯唇一笑。
只要看到苏晓消了气，眼底又再度温暖起来，那他也会觉得温暖起来。
觉得天地开明，神清气朗。
不自觉的便会带上笑意，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自己。
倒也罢，如此，甚好。
“你迟迟不解释，夜里跑去找我，不就是想看我吃醋？”苏晓白了他一眼：“幼稚！”
季衍尘嘴角抽搐。
放眼天下，也就是苏晓，敢这样说他！
“吃饭。”他也知道此时不合时宜，把食盒里干净的碗碟拿出来，不由分说夹起一筷喂到苏晓嘴里。
看苏晓皱眉，他也尝了尝，转而冷道：“滚进来！”
苏晓愣住，让谁滚进来？
只听外面悉悉索索的，而后周无遇满脸无奈地挪了进来。
周无遇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尘王，有什么吩咐？”
天杀的！
他也是听到两个人要吵起来了，这才没有急着走。
没想到才听了几句，居然风头一转，又和好了？
和好也就罢了，浓情蜜意的，当着他半死不活的老爹的面！
合适吗！？
还是苏晓说得对，季衍尘就是幼稚。
不，是两个都幼稚！
看到周无遇这副不断转换的神色，苏晓俏脸微红，莫不是都被听到了吧？
这……
季衍尘张口就是质问：“本王的爱妃在你府上殚精竭虑，你竟想饿着她？”
苏晓扶额，大哥，幼稚起来就恢复不了了？
“……”
同样无语的，自然还有周无遇。
明明就是季衍尘自己巴巴的带了东西来，摆明了不需要侯府准备，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