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道路,灯火通明的别墅,却没有一处可以安放受伤的少女。
苏婉尽可能地奔跑,想要逃离那些让她感到悲伤和失落的事物。
但无论她跑得多快,似乎都无法逃离自己的痛苦。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宿主,你是哭了吗?]
【我才没有!】
苏婉脑中回复着七七的话,手却下意识蹭上了自己的脸。
一片冰冷。
真讨厌!
待在系统空间的七七看到宿主这副样子,圆溜溜的眼睛露出一丝不解,可是宿主就是哭了啊。
可是此时的七七还是没敢问出来。
宿主没有哭,只是天在下雨。
苏婉没有哭,是原主在哭。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周可心还没有被苏家认回来。
她只是被周围的人重视爱慕,却不是因为苏家小姐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将周可心收做苏家养女一事是苏新霁提出来的呢?
苏婉原本狂奔的脚步渐渐放缓,揉了揉看不清视线的眼睛,起伏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
原主的情绪太过悲伤,以至于让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婉,大半夜的乱跑什么啊?”
傅伟祺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少女,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了?”
“散步,不行吗?”
少女的语气着实不算友好,但是声音却如同断线的风筝,有些飘荡。
傅伟祺听到这话,下意识准备怼回去,可立马察觉了少女声音中的沙哑。
“苏婉,你哭了?”
青梅竹马的情谊不是假的,傅伟祺也发现了少女的不对劲。
“没哭!你才哭了!”
少女下意识抬头,却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眼睛红肿得吓人。
“苏、苏婉,你真的哭了啊?”
傅伟祺开始心虚,左顾右盼,生怕让人误会自己是把苏婉弄哭的罪魁祸首。
“没哭!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就是虫子进了眼睛,不行吗?”
虫子?
傅伟祺嘴角抽抽,苏婉向来怕这些小飞虫,要是真的进了眼睛,这娇气的大小姐早就哭着喊着要去医院消毒了。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中吐槽,脸上不敢透露出半点不相信。
“那你现在......”
现在准备干什么?
傅伟祺话还未说话,就见少女麻溜地跑到树后面躲起来,似乎在逃避什么?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人站在自己面前。
“新霁哥,你怎么在这里?”
傅伟祺看着衣服略显凌乱的男人,总觉得他是从哪里打了一架回来的。
不会吧!
苏婉不会被她亲哥家暴了吧!?
太炸裂了。
“你什么眼神?”
苏新霁语气冷淡,木然的眼神扫过傅伟祺,寒冷彻骨。
“没、我什么都没做啊。”
傅伟祺双手对外一摆,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你刚刚见到婉婉了吗?”
傅伟祺听到这话,更是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测定然是真的。
苏新霁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真的偷偷家暴苏婉!
怪不得他总觉得苏婉和苏新霁的关系怪怪的,这能不奇怪吗?!
傅伟祺听到这话,佯装无辜道:“婉婉吗?我刚刚好像看到......”
傅伟祺往苏婉躲藏的反方向指去,“看到她就往这边去了。”
苏新霁听到这话,一双锐目死死盯着他,不肯放过傅伟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真奇怪,新霁哥,你说她跑什么呢?”
苏新霁本来还觉得傅伟祺在骗自己,可这问题却叫他彻底打消了怀疑,往傅伟祺提示的方向跑去。
**
看着男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傅伟祺的心跳依旧止不住狂跳。
天知道要是苏新霁在多观察自己几秒,一定会发现他的腿在打颤。
他从来没发现素来温和的新霁哥的眼神居然那么可怕。
就像是丛林中锁定猎物的猛兽,但凡自己有所异动,准备多时的他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撕碎进食。
可是从前他待自己可是很好的。
傅伟祺一把擦过额头上的冷汗,双腿似乎失去了力量。
缓了很久,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树后面的少女身边。
他本来以为少女会偷偷溜走,却没想到她毫不介意地坐在草地上,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
傅伟祺看到这般的苏婉,突然有点心疼。
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狼狈的她。
就算是打架,她都是高昂着脑袋。
哪怕被人拽住了头发,她也咬着牙不认输!
他索性坐在少女身边,没有说话。
毕竟被家暴这事儿听起来就叫人难受。
衣冠禽兽!
夏日蝉鸣阵阵,哪怕是富人区,也不能阻止这群小生物歌唱自己最后的盛夏。
而伴随聒噪的蝉鸣声,是身旁少女甜腻的香气和浅浅的呼吸声。
傅伟祺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哪怕是没有触碰到少女,
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半米远,
他还是不适应。
他是喜欢周可心,可苏婉此时似乎也需要旁人的安慰。
傅伟祺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选择往苏婉远的地方挪了挪。
少女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屑道:“怎么?嫌弃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得着实有歧义。
而傅伟祺下意识就想到了在一起的含义。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红着脸结巴道:“你、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了?”
苏婉听到这话,不由得仰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年。
想到他对周可心的维护,在原主面前的各种赞美,最后选择轻声问道:“傅伟祺,你喜欢周可心吗?”
傅伟祺一时哑然。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可是当看着少女那双澄澈得被水洗过的眼神,他居然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好像,
这回不再是赌气的话。
很郑重。
似乎一旦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少女就真的再也不理他了。
“你肯定是喜欢的。”
久久的不回答,让少女渐渐黯淡了神色。
苏婉想到了方才和苏新霁对话时男人的沉默,她不由得苦笑。
不管是为她好还是如何,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连解释都不愿意,又如何叫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