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姐姐,崽崽是不是在踹我啊?”
盍修竹挺着大肚子,脸上满是疑惑,看向苏婉的眼神带着求助。
“应该是吧?”
苏婉也是第一次经历男人怀孕。
她好奇地摸了摸盍修竹圆滚滚的大肚子,却没想到男人里面的幼崽似乎有所感应,对着她手抚摸的位置踹了踹。
“诶呀,崽崽在踹我!”
盍修竹满脸惊喜,自然地躺在女人怀中,没有半点违和感。
在一旁的樊浩涿看着男人嚣张的样子,呲牙咧嘴地不敢说一句话。
谁叫他不能为婉婉生孩子呢?
本来他对幼崽还有很深的期待,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婉婉给自己生崽崽后,他抱着一堆毛绒绒的崽崽到处炫耀的样子。
但是没想到诞生幼崽是那么辛苦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盍修竹的姐姐生孩子时,那一盆盆从石屋里面端出来的血水,让樊浩涿这个不怕受伤的兽人都觉得人的血怎么能够流那么多呢?
“她会没事的吧?”
樊浩涿颤抖地握住女人的手,甚至已经暗自下决定以后他绝对不要婉婉生崽崽。
崽崽再可爱,都没有婉婉重要。
“会的。”
苏婉看着那些血水,眼神平淡,这就是繁衍的代价。
母体提供幼崽能量,而雌性的诞生更是需要耗费母体大量的能量。
生命的繁衍妙不可言,有的不愿意,但有的却心甘情愿。
每个人对于生命的延续有着自己的定义。
但是苏婉,
尊重却不愿意加入。
**
和盍修竹的一夜情乱可能是遵循内心,也可能是那夜蝉鸣太盛,氛围太好,让人忍不住陷入那份夏日悸动。
一夜露水情缘,却因为二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变得水到渠成。
当时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盍修竹居然有了返祖的特征。
成年兔族雄性怀孕在兔族部落并不是特例。
但是出现的比例太少太少了。
少到她们甚至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
盍修竹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也是惊慌失措的。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怀孕了,只是觉得最近贪吃贪睡,甚至闻不得生肉的味道,就连素来喜欢的胡萝卜都觉得恶心。
这些症状让他在苏婉面前的表现也显得萎靡不振。
盍修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肚子逐渐隆起,就像是长了一个可怕的东西,在飞快地吸收他的血肉长大。
他不敢去看巫医,怕得到时日不久的通知。
于是,每个和苏婉独自相处的日夜都觉得万分宝贵。
他像个迷失在大海中的孤岛,任凭海浪击打,海鸥雕琢,肚子中不知所以然的东西像个炸弹,让他抓紧每一次相处的时间。
直到长胖了这个说辞再也掩盖不了他的异常,盍修竹这才崩溃地哭出声。
“婉姐姐,我应该是要死了,本来打算就这般静悄悄地离开,但是你一问,我就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还没有好好来得及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怎么就这般倒霉呢?”
盍修竹紧紧握住双拳,眼珠子泛着红血丝,喉咙里面滚出来的话也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但是我是个自私的人,明明不让你发现是最好的事情,可是我不甘心,还没等到你喜欢上我,我怎么就要死了呢?”
苏婉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苦的盍修竹,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比她高出好多的男人抱在怀中。
“你怎么就知道你要死了呢?
怪不得我觉得这段时间总感觉你变得怪怪的,有事情就一起解决的,我们不仅是夫妻,更是可以互相面对困难的亲人。”
“真的吗?可是我不想做婉姐姐的亲人,我只是想要婉姐姐在我死了以后,要永远地记住我,不可以把我忘掉。”
盍修竹承认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就算是死,他也要让苏婉一辈子记住自己。
只是,还没来得及让婉姐姐彻底爱上他。
苏婉垂眸,感受到盍修竹灼热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服,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好像,她对这个所谓的竹马一直都是淡淡的态度。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会发现男人的不对劲。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她默默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声音哑得吓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兔族部落和其他部落合并联姻的事情,对于盍修竹,她的确忽视得太过明显了。
她认为盍修竹的性子比樊浩涿好得太多,他的脾气总是在自己容忍范围内,可就是这般的温柔解意,倒是让她得寸进尺。
她总觉得樊浩涿在丛林之中生活得太久,不了解那些人情世故,总是对他多加容忍。
那些在盍修竹立起的底线,倒是被不懂世事的老虎横冲直撞地破坏掉不少。
可做错事儿的男人只要可怜兮兮地露出那双毛绒绒的兽耳,苏婉便会想——
下次吧,
下次一定要让樊浩涿这个性子吃个亏。
可是下次又下次,她始终没有对樊浩涿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倒是对盍修竹总是淡淡的。
不会哭的孩子,总是没有糖吃的。
哪怕是拥有一颗糖,那也是排在其他孩子后面的。
“婉姐姐,我好怕,好怕我长得不好看你就会厌弃我,然后彻底把我忘了。”
处在生死大关的人总是情绪敏感,患得患失的样子十分狼狈。
可苏婉只是觉得盍修竹有些太过令人心疼了。
往日那些茶里茶气的做法,苏婉也知道不过是男人想要让她偏心的举动。
“盍修竹,以后,我再也不会忽略你了,现在我们一起去找巫医看看,好吗?”
“我要你陪着我。”
盍修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平常无异,可语气中难得带来些许的任性。
“嗯。”
苏婉回握住男人的手,默默拉着他起身,“等看完巫医,我们就一起去看日出日落,还有上次一说的萤火虫,我们也一起去看。”
盍修竹闷声应道,可是却没再说一句话。
他承认比起默默无闻的死去,他倒是想要靠着死亡霸占女人的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