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涿见女人眉眼中带着犹豫不决,他决定再加重砝码。
“我发现我和她不合适,她娇气、挑三拣四,我忙了一天回去只会简简单单地说句辛苦,我觉得我很累。”
他佯装冷漠,眼中尽是对苏婉的不满。
宋梦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若狂。
所以习涿终于发现了苏婉的不好吗?
他这是看到了自己的闪光点,特意来找自己的吗?
“我肯定讨厌她啊。”
宋梦云试探着说出对苏婉的厌恶,见男人的眼神带着鼓励,她愈发大胆了起来。
“当初我嫁给段兴就是苏婉使的手段,她本来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你之前就是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提到这件事情宋梦云就觉得生气,她如今糟糕的状况,不就是因为苏婉不肯乖乖上钩吗?
“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们理应是结婚的,对吗?”
习涿看着欣喜如狂的女人,眼底尽是冷淡。
“梦云,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你结婚了,我们很幸福。”
男人的声音越发温柔,像是对宋梦云爱的深沉。
宋梦云听到这里,已经是羞得不行了,哪里有心思想男人前后变化的原因。
这种梦她已经幻想了无数次,却是头一次从习涿口中听到这些。
“我也做过这种梦,习涿,你说我们是不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习涿趁着女人不注意勾起一丝冷笑,“可是我好像忘记了我和你以后会如何,梦云,你对梦中的一切还有印象吗?”
“有的!”
听到这里,宋梦云点了点头,“梦中的我们很是恩爱,你最后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也成为了外交官夫人,我们还一起回到大河村,你亲自为我摘杨梅,为我酿梅子酒。”
宋梦云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
她说的是曾经在新闻中看到的习涿和苏婉经历的一切。
她本以为自己这般说会让习涿对自己有所心软,却不成想每一句话都触及到男人的雷点。
习涿听着女人对梦中的描述,心中的无名火更加恼怒。
本来想质问的心情瞬间变得冰凉一片。
宋梦云在说谎。
他不会喜欢她。
梦中的习涿哪怕和宋梦云结婚了,他能够感受到那份不喜欢。
喜欢是可以从言行举止中表现出来的。
可梦境中的习涿对宋梦云是不冷不淡的。
和现实生活中自己对苏婉的模样没有半点儿相同的地方。
成为外交官的是会苏婉。
而不是高考失败的宋梦云。
喜欢吃杨梅的亦是苏婉。
宋梦云描述二人亲昵的场景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说谎!
习涿的心中如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再绝望,反倒在极度惶恐中有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结果。
“宋梦云,你是重生的吧?”
重生?
他怎么会知道?
“习、习涿,你在说什么啊?”
“陈述事实,你嫉妒苏婉,所以你想陷害她,但是最后你失败了。”
习涿看着女人突然放大的瞳孔,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
“你前世应该是嫉妒苏婉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呢?”
习涿不知道这一世究竟是宋梦云的第几世。
但他知道的是,他幸运地将苏婉娶回了家,避免了梦中悲剧的发生。
“我、我什么时候害过她了?”
宋梦云在段家过着人不如狗的日子,自然对苏婉这个“始作俑者”恨得牙痒痒。
她从未觉得自己下药害苏婉是件错误的事情。
只是恨她不肯乖乖让出习夫人的地位。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靠着对苏婉的怨恨诅咒。
幻想自己挽着习涿,看着面容苍老的女人炫耀自己如今的成就。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梦中找出少许的优越感。
现实和梦境的巨大落差让宋梦云再也受不了这般苦日子。
哪怕习涿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征兆,她还是选择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习涿深深地看了眼沉浸在美梦中的女人,眼神狠戾。
想要将苏婉取而代之,那就一辈子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出来吧!
**
“婶子,我和宋梦云聊完了,不过你们怎么把人关在柴房呢?”
习涿不怒而威,佯装生气的样子官威十足。
段母不是没见过这般的大人物。
她娘家弟弟好歹是个警察局的局长,可也没习涿给她的威严感来得直接。
“我、我......”
段母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习涿这个时候一改之前的严肃,反倒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
“宋梦云可不老实,如今嫁到你们家,可得好好将人看着。”
习涿顿了顿,将钱包里最后的几百块全都塞到段母的手中。
“正好我和她有点旧怨,希望伯母不要让她走出段家的门才好。”
习涿落下这句话,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婶子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吧?一个月三百块钱可不算少的。”
这个时候,工人的平均工资也才四五十块钱。
习涿给出的承诺,不可不谓诱人。
段母本来就有将儿媳妇关在家中的念头,等习涿以金钱作为诱饵,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既然嫁到他们家里的,生是他们段家的人,死是他们段家的鬼!
柴房的门没有关。
宋梦云刚走出来就听到了令人绝望的消息。
他本来想要趁着二人不注意逃走,却不成想段母和习作说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却一直定在她所在的房间。
等她迈开步子的第一瞬间,往日总叫嚣着做不了重活的老太婆一个箭步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扑在了地上。
红色的钞票洒落在地上。
像是在哼唱着血色的悲歌。
宋梦云绝望地朝不远处的习涿伸出求救的右手,可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眼,接着果断地走出院落。
这个婉婉该醒了。
他还要做早饭给婉婉吃。
至于宋梦云,做了坏事儿,就应该受到惩罚。
**
“习涿,你去哪里了?”
苏婉站在客厅,双手抱拳看着弓着腰进来的男人。
眼睛直接注意到习涿衣服上的露水和鞋子上的泥巴,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审视。
“大清早的不好睡觉,怎么还跑到地里面去了?”
之前嫌弃男人腻歪,非得要抱着自己睡觉。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习涿还是坚持抱着自己。
习惯是可以养成的。
起初苏婉觉得抱着睡觉很是不舒服,可耐不住男人的痴缠,她只好同意了。
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苏婉早早地醒来,却不见习涿的踪影。
她有些奇怪。
之前就算是出现有急事儿的情况,习涿都会留下一张纸条说明缘由,可这次她寻遍了客厅却不见半点踪影。
反常必有妖。
苏婉不知道男人去哪里了,只好坐在客厅等人回来问清楚。
“婉婉观察得真仔细,我们好不容易回趟家,自然要吃够你喜欢的杨梅。”
面对女人的质问,习涿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进门的同时,将手中装着杨梅的袋子递了过去。
苏婉看着红得都有些发紫的杨梅,眼神亮了亮,“你大老远跑到山里去,就是为了给我摘杨梅?”
“嗯,谁叫我家婉婉喜欢吃呢?”
他只骗苏婉这一次。
他将带着这么秘密直至死亡。
谁都无法让他和苏婉分开。
哪怕这个人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哎,你真是......习涿,你可真是太体贴了!”
苏婉想到冰镇杨梅、杨梅牛奶冰等等夏季甜品,瞬间觉得口齿生津
习涿对着女人宠溺地笑了笑,“谁叫我喜欢你的呢?”
“我先给你用盐水泡着,等吃完早饭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本来还想摸摸女人的脑袋,可又想到自己的手有些脏,还是作罢。
【七七,你说习涿到底做什么去了?】
[他不是说了给宿主摘杨梅了吗?]
突然被cue到的系统完全不理解苏婉到底在想什么?
人家起个大早为宿主摘杨梅,结果她表面上很是感动,背地里居然和它讨论男人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七七,我又不是傻子,你想想习涿往日的举动,他可是巴不得成为我的腿部挂件,一步也不想离开,可今天却起得出奇的早,连个消息也不留,你说奇不奇怪?】
听到苏婉的一番推理,七七瞬间觉得宿主说的话很有道理。
[习涿不会在外面有人了吧?]
想到这里,七七也感觉一阵恶寒。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只是觉得习涿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什么时候说过这人有外遇了?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过得不好?】
七七:???您的系统已经退出群聊,请稍后联系。
七七彻底懵了,这话不是宿主自己推测出来的吗?
什么时候成了它的想法?
调戏完脑中的小系统,苏婉这才慢慢走到厨房,抱住男人的腰。
“习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习涿正在撒盐的手一抖,直接倒了半袋子盐进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婉婉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是吗?可是我感觉我对你的喜欢没有你对我的多,所以习涿会生气吗?”
“不会,我知道婉婉心里有很多的人或事,只要婉婉心里有我就好了。”
习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郑重执拗,“我的婉婉一定要平安喜乐!”
我会用生命的代价守护你的。
哪怕背负着跨越生命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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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人在爱情面前总是会输得一塌涂地。
谢明旭在无数个夜晚都在想,他当时为什么不去向苏婉表白。
他将爱意埋藏在心中,却从未当着女人的面说出这份爱意。
他担心自己地主余孽的身份让少女猜忌厌恶,他害怕看到苏婉对自己不屑嘲讽的眼神。
他更害怕从此以后女人躲着自己。
无数的担忧与害怕构成一个懦弱的谢明旭。
他只敢在暗处看着苏婉心有所爱、另嫁他人。
苏婉结婚那日。
他本来是不想去的。
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因自己怯弱而不敢上前表白的懦夫,也想看着心爱的女人风光出嫁。
哪怕言笑晏晏的新郎并不是他。
他遥遥望去。
苏婉出嫁当天尤为貌美。
他死死地盯着女人的眼睛,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眼底的悲伤不等旁人看清就已尽数收敛。
“哟,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旁人见谢明旭这般喜极而泣的样子,心中觉得这人是个重感情的,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要我说这苏家的女儿可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那可是京市的习家!”
“习家怎么了?”
谢明旭不解,哪怕对习涿家里的情况半点了解的心思都没有。
可是听到这人艳羡的语气底下隐隐约约对苏婉的不屑,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那可是祖上出过宰相的习家!新中国成立的时候,习家人可是开国元勋!你说这家世硬不硬?”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这人可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尽数告知眼前的人。
“习家的确是名声赫赫,可是习涿能够娶到苏婉,是他的福气!”
谢明旭说完这句话就不愿在这里久留。
他见到了心爱的姑娘。
见到她盛装打扮的样子就够了。
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是,埋藏在心中的野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死灰复燃呢?
是南下经商赚了第一笔钱?
还是看着电视熠熠生辉的苏婉发现自己的余情未了?
还是作为全国优秀创业者被苏婉参访时,女人那双欣赏的眼神?
谢明旭也记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又开始觊觎苏婉了。
只是知道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想要将习涿取而代之。
习涿家世的确是好,但是这几年政策逐渐放开,他靠着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也见过不少的世面。
这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自卑究竟有多么可笑。
他故意讨好苏母,当着苏母的面给习涿上眼药,靠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膈应他。
可是慢慢的,他觉得这种方法好幼稚,好无趣。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只有苏婉一人。
可是他好像不敢去了。
他怕自己的插入会破坏女人的幸福。
他有把握给苏婉幸福,却不敢保证他给的幸福是苏婉想要的。
女人看向习涿那充满爱意的目光不是假的,看向他的客气礼貌亦是历历在目。
后来,谢明旭觉着就这般淡如水的相处也挺好。
至少,
他能够见到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