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梦云,你当我郜文博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吗?”
郜文博眼神彻底凉了下去。
可宋梦云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还沉浸在前世郜文博对她极为体贴的那个时候。
若不是郜文博眼中的喜欢烫得吓人,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和人一起私奔。
至少在她没有被郜文博卖到那种地方的时候,他一向听自己的话。
“你不就是记恨着我先提分手的事情吗?你帮我这次,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如今宋梦云也不敢拿乔了。
习涿眼看着不久后就要回到北京,这高枝儿她是彻底攀不上了。
倒还不如趁着郜文博此时还喜欢自己,借着他脱离与段兴的婚事。
反正她都打算不领证。
就算是以后办了酒席,二人的关系在法律上还是不成立的。
那样她依旧还是单身,还借着郜文博配偶的身份一同去到北京。
以后的事情她再慢慢谋划。
宋梦云打算好了一切,却偏偏没有想过郜文博是否会答应那简直是把人的脸放在底下踩了又踩的请求。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呢?”
宋梦云听到这话,诧异地抬头。
此时男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双眼仿佛弥漫着一层冰晶,冷冽彻骨。
就那一瞬间,宋梦云恍惚了片刻。
前世她从未见过郜文博这般冰冷的眼神。
不过是之前她提了句分手,就这般耐不住寂寞地喜欢苏婉吗?
果然,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你当真要亲眼看着我嫁给段兴吗?郜文博,你这是逼着我跳入火坑啊!”
宋梦云心里想着如何报复郜文博这日的冷淡,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凄惨。
像是如果郜文博不答应,她下一秒就要逼着跳河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害人终害己,你既然想要下药害人,就要做好赎罪的准备。
宋梦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下乡的第一天遇见了你。”
郜文博深深地看了眼宋梦云。
若是往日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他断然会问清楚来由,将始作俑者好好地教训一顿。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得让他觉得生理性作呕。
是他识人不清,是他被下乡的惶恐牵着鼻子走,是他不安分的春心躁动。
郜文博总觉得会有一个嚣张恣意的少女会懂他。
起初他以为宋梦云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可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嚣张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的恣意不过是看不清局势。
此后,一个和宋梦云截然不同却带着相似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面,便是见色起意。
第二面,只觉得这少女单纯得让他总忍不住捉弄几下。
慢慢的,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少女的身影像是破土而出的幼苗,不易被人所察觉的速度慢慢成长。
最后,她借着最为金贵的春雨茁壮成长。
郜文博的心中,只会有苏婉一人。
郜文博自己也觉得可笑。
不过是几面之缘,就连二人的聊天都只有寥寥数语。
他就这般一头栽进去了。
往日的恋爱他不过是喜欢看女孩子拈酸吃醋,对他撒娇的样子,他靠着沉迷烟酒美色躲避来自父辈的压力。
可是苏婉让他有种永远掌握不住的感觉,反倒激起了他想要将人揽回家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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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鸣笛,示意着游子远去。
而随着鸣笛声一同响起的,是结婚时候喜气洋洋的鞭炮声。
宋梦云在一阵阵的催促中,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迈入了段家的大堂。
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哪怕是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宋梦云狭隘的眼光只能看得到习涿未来的成就。
她只想坐享其成,做那万人敬仰的人上人。
却从未意识到,在这段路上,原主为习涿付出了多少?
从一介村妇到总理夫人,这段波折路上,这对夫妻究竟经历多少风和雨?
外人只是眼热他们如今的成就,却往往忽视了成就背后所付出的心血。
原主是农村来的,空有一副美貌,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习涿的家世是原主想都没办法想到的声势赫赫。
习家的规矩也是多得吓人。
哪怕习涿喜爱她,也无法为她完全地将家族规矩视作无物。
原主没日没夜地学,学社交礼仪、学外交口语、学人际关系,一切贵妇人所需要掌握的东西,她在短短半年内已经学得透彻。
权力往往不是一个人说得算。
制衡,方为良策。
原主在这场看不见的厮杀中,默默强大自身,成为后世敬仰的外交官夫人。
而不是其他人口中的习夫人。
女性的魅力不在于攀附,而在于她们强大自身后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有言道: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可是,女性何尝变成了众人眼中自我奉献的人群?
她们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女,同时是也是她们自己。
得到上天眷顾,获得重生机会的宋梦云从未领会到这一点。
她只是盲目地觉着一切好的人或物都应该纳入她的怀中。
却从未想到自己也可以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为那下海经商的第一人。
靠着算计而来的恩惠,总比不上自己靠双手得来的财富。
她忘记了前世在那趟绿皮火车上,郜文博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理会陌生人,也不要信他们的话。
如果有事情,就大喊他的名字。
可是宋梦云在见到明显成功人士的大半已经松下了一半的警惕。
在那人分给她一块舶来品的手表时,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备。
前世的宋梦云只是觉得这人长得清秀,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骗人的。
而且她长得不差,万一这人就是想要讨好她呢?
“妹子,我这里有个鸡蛋,要是你饿了,可以那这个垫垫肚子。”
那人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座位。
宋梦云看着手腕处还在走动的手表,又看了看还带着余温的鸡蛋,不由得红了脸。
可等郜文博从卫生间回来,她忙收敛了神情,将衣袖拉下遮住手腕处的新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