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知青,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委屈巴巴地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看着一声不响的男人,眼中尽是埋怨。
“我吗?我就是没事儿干,随便出来走走。”
自从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到了大河村,下乡知青也就得到了可以短暂休息的机会。
他们趁着这个时间跑到县城里买了一大堆复习用品,没日没夜地在房间里面学习。
就是盼着考上大学,得到回城的机会。
他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只是觉得上大学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可想着想着,便想到苏婉。
她上过高中,上大学对她而言也是一次机遇。
习涿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觉得愈发有可实施性。
见所有人都沉浸在复习之中,他拿着家中寄来的复习资料,就准备劝说苏婉试一试两个月之后的高考。
却不成想苏母说苏婉带着小侄子出去玩了。
看着苏母疑惑的眼神,习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到底有多么的引人遐想。
知青点那么多需要复习的人,可他偏偏一时脑热想要来找苏婉。
“婶子,我就是看苏婉蛮机灵的,所以想让她试一试。”
习涿只记得自己仿佛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在苏母戏谑的眼神中僵硬地迈着步子走远。
可手中厚实的复习资料明晃晃地告诉习涿,它还未交到需要的人手中。
他拿着书籍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四处寻找苏婉。
可捏着资料的手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应当说些什么?
苏婉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过他了。
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
习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纠结这些事情,明明他只是把苏婉当做妹妹来看待的。
可是,在下乡这段时间里,他想起自己亲妹妹的次数屈指可数。
习涿越想越觉得他不对劲儿,耳垂处也染上一层薄红。
忽然,一抹绿色的身影夺取了他的所有视线。
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他想要寻找的少女此时静静地坐在树荫底下。
往日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棕叶,在少女如玉的指尖显得听话至极。
绿是自然的,白是细腻的。
他慢慢地靠近,看着眼前的少女专心致志地编织。
心脏不自觉地开始狂跳了起来,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胸口也涌起阵阵酥麻。
本来想找苏婉说高考一事的迫切心情也被少女的专注所安抚。
习涿弯下腰静静地看着苏婉编织。
总觉得这一幕很是安逸。
让他一时之间不想打破这番安宁。
可苏婉见东西做好了,自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久待,刚起身便和习涿撞了个头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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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知青,你方才怎么不说话啊?”
苏婉捂着发疼的额角,觉得这人就是特意来害她的。
来都来了,不说话干什么?
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想装鬼吓她不成?
少女含着水雾的眸子尽是委屈,眼角尽是红嫣。
恍惚间,习涿好似又听到了心脏陡然加速的声音,血液在脉搏中不断涌动。
光影交错中,他只来得及看到少女粉嫩的唇,以及那双妩媚动人的双眼。
“习知青?”
苏婉佯装没意识到眼前男人的痴迷,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狗男人,把她脑袋撞了,连声道歉都没有吗?
“喔,我......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习涿恍然,像是刚从一场旖旎的梦中醒来。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后退了几步,对着苏婉表达自己的莽撞。
“这是我父母那边寄过来的资料,希望对你的高考能够有所帮助。”
苏婉看着厚厚一大沓的资料,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感激。
虽说她将课本基本上都摸透了,可是那些只有通过特殊渠道才能够获得的辅导资料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如今习涿这一举动,可是算得上雪中送炭的行为。
“可、可是,习知青,你不需要吗?”
虽然苏婉觉得这玩意儿对她来说很是重要,可是她还是要忸怩一番。
别问,问就是她喜欢!
“这些我都已经看过了,要是能够帮得上你,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儿。”
习涿一愣,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可是眼前的少女太过单纯。
她接过资料,笑得灿烂。
“习知青,您可真是个好人,不嫌弃的话,这个小恐龙就送给你了。”
习涿一愣,便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草编恐龙。
比他巴掌还要大上一点。
明明应当是呲牙咧嘴的食肉猛兽,却因为是少女送的,习涿觉得它格外可爱。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习知青给我的复习资料,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等以后我结婚,一定要让你做孩子的干爹!”
“我不想做干爹!”
习涿听到这话,只觉得怎么都显得刺耳,不假思索地将心中的话说出。
可少女以为是眼前的男人嫌弃她是农村出声,原本璀璨的眸子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习知青,抱歉,是我不知分寸了,您怎么可能和乡下人有来往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习涿有些懊恼,怎么到了苏婉面前,他就失去了素来的冷静自持呢?
反而想要苏婉时时刻刻地都在关注他,而不是看着原本活泼的少女在他面前失去了活力。
“那习知青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什么意思呢?
习涿被苏婉的话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他不想看着苏婉结婚。
不想看着她因为茶米油盐失去原本的自由,不想看着她忙碌地照顾家庭,更不想看着她为其他人生儿育女。
可他为什么如此的自私呢?
只是因为把苏婉看做自己的妹妹吗?
习涿的脑子瞬间乱了。
他从未思考过自己未来究竟会和谁度过一生。
或许是媒妁之言,或许是父母的安排,又或许是在某个时间段的水到渠成。
可是习涿突然发觉,如果未来的妻子是苏婉,他好像不讨厌,甚至有些欢喜在其中。
习涿张了张嘴,想要把心中的话揉碎了讲给眼前的少女听。
可又觉得这个时候提及自己的喜欢,难免有些谢恩图报的嫌疑。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生硬地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谈结婚生子的事情太早了,婉婉还是快快乐乐地做自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