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幕刺痛医务人员的眼,知曲老病情的他们,个个眼底迷了层水雾。
他们见过曲老抗病魔的样子,还极力的隐瞒病情,为了不让他孙女不跟着他一起承受病魔的折腾。
一阵风刮来,曲忻忻立马挡在爷爷的面前,交代道:“爷爷,我去跟导演说一声陪你回去,等我一下。”
曲老点了下头,看她朝着导演说了句话,立刻就去换了衣服,又折回来到他身边。
“爷爷,我们回去。”
“哈哈哈~好呀。不过,我都来海边,你不打算陪我走走?”曲老仰头看着曲忻忻,眼神在期待曲忻忻能答应。
曲忻忻见爷爷出来许久,怕爷爷会受风寒,不敢在外停留。
“爷爷,我们……”
“你这孩子,这么美的日落,快陪爷爷去欣赏一下。”曲老坚持自己的话,固执起来还真没人能说动他。
曲忻忻纠结的看向邹骁,邹骁默默的叹气,只能说:“我会跟在一旁,医疗团队也在。”
有了这话,曲忻忻才同意。
她站在爷爷的后面,双手握着轮椅,亲自推着爷爷在海边散步。
落日很给力,漫天补满橙红色的晚霞,为大海穿上了五彩缤纷的衣裳,海面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乘着暖风拂过,爷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画面和谐。
邹骁轻眨了一下眼睛,从未如此沉重的眯起小眼睛,观赏着壮观的落日。
祁晟一眼就看出邹骁的心思,心底大概有了答案。
他心疼的看着曲忻忻,大步的走上前,递给两人水,“坐这看会儿夕阳,喝点水。”
“还是阿晟贴心,好,不能累着我家忻儿,坐会儿。”曲老很满意的盯着眼前的两人,人也十分的精神。
祁晟没有打扰两人,而是让曲忻忻坐在休息的椅子上,转身去找了邹骁。
他拍了一下邹骁,凝重的问:“老子什么时候病发的?”
邹骁知道瞒不住,伸手抚了把脸,小声:“有两个月,曲老一直坚持不让你们发现,怕忻忻会伤心。”
祁晟的心沉了下去,佩服曲老的坚强,连他都瞒过去。
“还有多久?”
邹骁侧头瞥了一眼精神抖擞的曲老,用力拧开矿泉水后,大口的喝了一口,哑声:“曲老从未如此精神过。”
祁晟:“……”
他听过一个传说,人一旦快要将死,就会回光返照。
这是科学都不能解释的现场,有一部人会忽然清醒,异常兴奋,说话也有条有理,一点都看不出病重。
“我见过这么多生死,唯独被曲老的坚强给感动到,一次又一次挺过来,只为了多看孙女一眼。”邹骁说着看向正笑的一脸和蔼的曲老。
曲老望着远方的天边,脑海里浮现着往事,柔声道:“忻儿,你是不是很好奇奶奶?”
说起奶奶,曲忻忻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爷爷,你小时说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后来我长大才明白,就没有再问你。”曲忻忻点头道。
曲老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枚玉佩,是一块淡紫色的吊坠,上面有一对比翼鸟,雕工很细致,价值不菲。
雕刻的图案一看就知道年代很悠久。
“这是当年爷爷有钱后送奶奶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带着奶奶来海边,亲手给她戴上。”曲老边说边将吊坠送到曲忻忻的手上。
手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曲忻忻第一次看这个坠子,知道是爷爷思念奶奶的物品,连忙还给爷爷。
“爷爷~”
“乖,拿着。你奶奶说过,以后要传给后代,现在爷爷转交到你手里。”曲老坚持让她拿着。
“你奶奶,人如其名——洛星。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嫁给我,陪着我吃苦创业。后来我赚到钱,发誓一定会爱她一生一世,却没想到她死在难产,跟着孩子一块离开了我。”
曲老从容的说出埋在心底许久的话。
曲忻忻震惊的睁大眼睛,诧异奶奶是死于难产。
以前科技不发达,确实有孕妇死在难产上。估计奶奶是生下曲正业后怀了二胎。
她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握着爷爷的手,静静的听爷爷继续着往事。
说了很多陈年往事,说着和奶奶的爱情故事,平凡又幸福。
一直到风大,她才推着爷爷往回走,在车上一直陪爷爷说话。
晚上,她又陪着爷爷吃饭聊天,突然被爷爷下了逐客令。
“忻忻,今天累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曲忻忻看时间才晚上8点,爷爷的脸色又不好,以为是他出去一天累了。
她不舍离开,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医务人员比往常多了好几个。
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害怕,缠着曲老不松手,撒娇道:“爷爷,我今晚想陪你睡。”
她今天陪爷爷说了很多话,还去看了日落,总觉得特别的不真实。
自从爷爷生病以来,一直都是在病房陪着爷爷,要么就是在家里陪着爷爷吃饭,聊天。
曲老脸上闪过一秒的痛苦,继续维持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着数落:“你都这么大还跟爷爷睡,羞不羞?”
曲忻忻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嘟嘴:“我不管,我就要陪爷爷睡。”
这一副要死缠的样子,令曲老有点力不从心,眼神示意邹骁处理。
邹骁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收到信号立刻清醒,伸手拍了一下祁晟。
祁晟走到曲忻忻身边,劝道:“曲忻忻,就你那睡姿,你确定不会踢到爷爷?”
曲忻忻气呼呼的瞪着祁晟,见他拆自己台,还被邹骁笑,送给他一个“你给我回去小心”的眼神。
“爷爷,那我明天再带忻儿来看您。”祁晟牵着曲忻忻的手,直接将人给带走。
曲忻忻不想走,依依不舍的看着爷爷,离开了。
等人不见身影,曲老才伸手捂住胸口,脸色痛苦,惊得邹骁立刻就将人送进抢救室。
一夜后,邹骁看着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曲老,红着眼说:“曲爷爷,我尽力了。”
病床上的曲老面色惨白,虚弱的招了招手,开口:“小邹,谢谢,看来我陪不了忻儿几天,你让她过来吧。”
说着,他使出所有的力气,亲手拔掉氧气。
“不行!”邹骁大叫一声,被曲老的动作吓的不轻。
曲老坚持道:“我不想忻儿看见我被仪器插满的画面,不能吓到我家忻儿。”
所有人红了眼,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