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月几乎背靠到擂台的围绳,孟垒露出了得意且残忍的笑容,手上劲道又加了三分,直直向着冯月的右肩挥去。
但冯月的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微微一笑,额前几缕黑发在棍风中飘飞,衬着那张淡笑着的绝美的容颜,让人看到不禁心神摇曳。而这个笑容对于孟垒来说,却是个不好的征兆。
孟垒只觉眼前一花,冯月不见了,面前变成了三根粗大的围绳。“噗!”孟垒的伸缩棍重重敲击在了围绳上,使得围绳剧烈地上下波动起来。他的右手也因为反作用力弹上了半空,虎口顿感一阵酥麻。
冯月早就借着围绳越过孟垒的头顶飞身翻到了他背后,手中的双截棍直取他的后颈部。
如果是一般人,对于冯月的绝地反击恐怕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孟垒毕竟是出自元者家族,还是一方武馆的副馆主,哪怕右手短暂失控、虎口发麻,他还是及时回身将将用伸缩棍挡住了冯月的双截棍。
不过冯月也早料到孟垒能够抵挡住,右手挽了个回旋,将双截棍当中的链子贴在了伸缩棍上,然后将手中的那一截甩了出去。只见一道银光绕过孟垒的伸缩棍,直取他的太阳穴。
孟垒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连忙将身子向后一仰,银光湛湛从他鼻尖擦过,然后又飞回到了冯月的手中。孟垒顺势做了个侧手翻,和冯月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摸了摸擦破了一点皮的鼻尖,怒极反笑。接着他暴喝一声,一步抢上,手中的棍影划出千万,铺天盖地地袭向冯月。
突然的变招让冯月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她还是很冷静地用双手全速挥动双截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应对孟垒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虽然冯月双截棍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了,但在力量上还是与孟垒有着巨大的差距。几次对碰之后,冯月的招式出现了破绽。孟垒怎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手中的伸缩棍迅速地直刺冯月的左肋部。
冯月当即看穿了孟垒的意图,顿时慌了手脚,招式变得更为凌乱。但转念之间,冯月不再试图弥补那个破绽,而是右手横挥,将双截棍直取孟垒的脸颊而去。
这是个破釜沉舟、两败俱伤的招式,孟垒知道自己这一击能够重创冯月,但必定躲不掉冯月击向自己脸颊的这一下,到时他难有再战之力。于是他右手迅速回切,伸缩棍正好顶在了双截棍中间的铁链上。双截棍来势顿萎,前端的棍节无力地下垂了。孟垒趁机右手一搅,双截棍飞脱而出,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三步开外。
这时的冯月已手无寸铁,看着落在地上的双截棍手足无措。
孟垒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打倒了冯月,不但可以结束这场踢馆战,今天晚上也可以心想事成了。于是他将伸缩棍再次高举,毫不留情地向冯月的肩头直劈而去。
就在孟垒的伸缩棍将要击在冯月肩头之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根棍子突然改变了方向,擦着冯月的左手臂直直落下。一击挥空,孟垒差点一个趔趄,还好脚底勉强站住了。
冯月“死”里逃生,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退了两步和孟垒拉开了距离。
而击中孟垒手中伸缩棍的物体这时蹦落在了擂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颗小石子。
“是谁啊!给老子滚出来!”眼见到手的肥肉溜了,孟垒暴跳如雷,看着擂台下风云武馆众人所在的方向大声怒吼道。
这一吼,使得擂台下原本冰火两重天的氛围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那边原本看到副馆主孟垒胜利在望的堡垒武馆的人停下了兴奋的躁动,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风云武馆所在的这一边。这边眼看冯月危在旦夕的而神情慌张的风云武馆的人在庆幸劫后余生之后,也将视线投向了那颗石子飞来的后方。
两道身着橙色武道服的身影矗立在那里。被全场的目光聚焦,其中一道身影显得慌乱、手足无措,另一道身影则岿然不动,一脸淡定地迎上擂台上孟垒欲择人而噬的凶狠眼神。
包括冯月在内的风云武馆的人都认出了手足无措的那一位是才加入武馆一个多月的江瀚,而另一位的身份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这人是谁?是怎么进到这里的?他为什么穿着我们武馆的衣服?
虽然心头满是疑惑,但风云武馆这边没有一人出声问一句“你是谁?”,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要不是他出手这一下,刚刚孟垒那一棍得逞的话,冯月必然会受伤、失去再战之力,到时候风云武馆就彻底完蛋了。而现在似乎还有转机。
劫后余生的冯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发现这个陌生人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就猜到了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应该和他身边的江瀚脱不了关系,八成是江瀚背着她请来助拳的。
“你是谁?”孟垒目露凶光,沉声问道。能够从那么远的地方准确地击中自己手中猛力挥下的棍子,而且力道大到可以使那志在必得的一击打偏,显然这人并非等闲之辈,所以他要先询问清楚。
那人正是一直躲在人群最后面的路放,他一瞧冯月有难,就摸出之前在武馆门口拾来的小石子,果断出手。受过元者体质训练并学过几年武道的他,出手的力道和精确度绝不会有一丝偏差,这是建立在实力上的绝对自信。
既然出手了,路放本就不打算再藏着了。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分开人群走到擂台前,轻身一纵,稳稳地跳上了擂台,来到了孟垒和冯月之间,引来周围人的一阵惊叹。
看到来人如此的气定神闲,孟垒心里有些没谱了,不过表面上还是盛气凌人地问道:“身手不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风云武馆里有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谁?”
路放不急不缓地用双手展示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武道服,说道:“看我穿的这身衣服,难道看不出来我是风云武馆的人吗?我是今天才加入的,所以你没听说过我也正常。”
听了这番话,孟垒的表情像吃进了一只苍蝇一样,紧关的牙缝里冒出了几个字:“你这臭小子,你敢耍我!”
“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吧。”路放嘴角勾起一丝调皮的笑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冯月,轻松地说道,“我是月月的男朋友,看到她有难出手相帮理所应当吧?”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冯月和江瀚都想不到路放居然会说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一句话。而风云武馆的武师们也都满脸的诧异:他们的馆主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男朋友?
孟垒心头的怒火更甚了。他一直视冯月为自己的禁脔,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说是她的男朋友,让他更为愤怒。
这时,冯月也适时地开口了:“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我男朋友。”
冯月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身为一馆之主,心性已超出同龄人太多了。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孟垒的对手,既然明确了来人是帮忙的,那为了保全武馆和自己的名节,冯月决定先借来人的力量对付孟垒,其他的等事后再另做打算。
冯月的补刀使得孟垒的怒火烧到了极点,但理智尚存的他很清楚,刚刚与冯月的对决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而来者的身手看起来并不亚于自己,如果真刀真枪地干上一架,最后吃亏的大概率会是自己。
于是他说道:“哼,就算你是冯月的男朋友,但今天是我和她之间的对决,而你擅自出手帮她,就证明她已经输了。按照约定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这家武馆也不复存在了!”
路放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式的武道对决确实有这么个规矩,若有人出手相帮,被帮助的一方即告负。但请问,这场对决是正式的吗?武道协会明文规定,踢馆战必须有武道协会的代表在场,否则视为无效。刚刚我出手那一下是为了保护我的女朋友不受伤,而现在我站在这里是打算为她找回场子。你也不用多说废话了,如何?敢打一场吗?”
孟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方说的并没有问题,他根本无法狡辩,只好搬出家族的名头了:“这位朋友,我叫孟垒,我身后可是地鼎孟家,你今天确定要为了这个臭婆娘得罪久周市五大元者家族?”
“地鼎孟家我倒是不敢得罪。”路放的话刚让孟垒心头一松,但下一句又让他脑袋上青筋暴凸,“至于你一个血脉沉睡者,就想代表孟家,代表五大元者家族了?你也配!”
孟垒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够胆!你叫什么名字?”
“路放。”
但就在这时候,孟垒突然右脚迅速前跨一步,手中的伸缩棍向路放的门面招呼而去。他要趁路放不备先发制人。
路放身后的冯月惊呼出声,暗骂孟垒卑鄙。
不过路放早就料到了孟垒的企图,左手成刀,准确地切在了孟垒举棍的右手腕上。
孟垒吃痛,伸缩棍把握不住,掉在了擂台上。但他攻势未断,左手握拳直取路放的腹部。
可是路放的右手早就在那等着他了,恰到好处地重重拍掉了孟垒的左手。孟垒已经门户大开。路放前探一步,右脚重重踢向了他的胸口。
孟垒急忙退后,但还是没能躲开这一脚。不过好在力道已经去了一半,不然吃了这一下够他缓一阵子的了。但他还是感觉胸口发闷,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头上的冷汗已经“扑簌簌”地淌了下来。
简单几招,他自知不是路放的对手,连忙找个台阶下:“刚刚和冯月打了一场,我力气还没有恢复,你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有种的话周六下午四点,还在这里,我们到时再战!”
路放从容地微笑道:“行啊,一言为定。”
“不来是孬种!”孟垒捡起伸缩棍跳下擂台,带着堡垒武馆的人离开了。
看着堡垒武馆的人都撤走后,风云武馆的武师们都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路放横插一脚,今天风云武馆真的凶多吉少。
路放转身面对冯月,只见她的脸上淌满了汗水,几缕发丝也被汗水打湿黏在了双颊,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路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只见冯月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将他晾在了一边,转身跳下擂台,招呼着风云武馆的武师们:“好了,结束了,大家辛苦了。来几个人把武馆里外都仔细打扫一遍,其他人跟我来练功室。江瀚,你也去练功室。还有你!”
冯月眼神犀利地指了指擂台上的路放,冷冷地说道:“要么你跟我们一起来,要么现在脱下衣服滚出去。”
被美女指着鼻子冷眼相对,路放没有生气,反倒兴致盎然地撇嘴一笑。
说罢,冯月也不理会他,转身就朝外走去。
这时江瀚才敢走到擂台边,冲路放万分感激地说道:“老大,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今天真的就完蛋了。”
“没什么,小意思。”路放指着冯月的背影,兴趣盎然地说道,“想不到你们馆主真的挺有个性的。”
“老大,你别往心里去。冯月老大表面上对人冷言冷语的,但是心里应该对你很感激,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老大,你就跟我们一起来吧,我们武馆的弟兄们都还没好好感谢你呢。”江瀚盛情邀请道。
“好啊。”路放果断应了下来。他并不是为了接受感谢去的,而是为了再见识见识那朵个性十足的霸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