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老县令早病死了

店家还没开口说话,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悠悠道:“我娘子的娘家在这里,前些年她说回乡探亲,便再也没有音信,我便只能过来寻找,我没什么本事,就只能靠支个馄饨小摊为生,只可惜,三五年来还没寻到她,人们都说她被南诏国给抓走了,可我不信……”

赵穗穗明显便注意到,他的眼中全都是对亡妻的怀念和向往。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她开口问道。

想来要是有人寻求县衙的帮助,县衙也不至于坍塌成那副鬼样子。

没想到他再次叹了口气,原本的期许全都幻化成了无奈:“怎么没报官,一开始的时候还给我贴了贴告示,可自从老县令病死以后,就再也没人管了。”

“老县令病死了?”赵穗穗的话里头满满都是疑惑和震惊。

她虽然不了解松兰县的情况,却也对此有所耳闻,说是老县令重病缠身,虽然下不了床,却也能够处理政务,怎么到了民众的嘴里头就变成了病死了。

她连连追问:“那现在松兰县都是谁在管事?我方才一路走过来,那些民众看到我都害怕得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松兰县,她有太多的疑问。

而此时,只有这个店家是唯一的突破口。

“自从老县令死后,就一直是县丞管事,说是管事,不过就是欺男霸女,苛捐杂税,百姓们本来每年都要受到南诏国的欺压,再加上县丞这样,慢慢的就吃不起饭了。”

“不过,要说他们看到人就害怕还是另有缘由的——”

“原来这松兰县守着南诏国,不少外邦的商人都会过来做生意,民众的日子也还算富庶,偏偏这几年的天道不好,不管什么都不景气,南诏国那边便开始烧杀抢夺,老县令死后,有个有些学问的秀才召集了百姓们对抗南诏国,却没想到被自己的县丞给镇压了,甚至还处死了秀才,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门口,自那以后,百姓们便尽可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到外来人就怕是来抓他们的,为此不知有多少被饿死的。”

赵穗穗将这些话全都说给了张侬听。

两人面面相觑,却谁都没多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侬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开口道:“那依着那个店家的意思,如今松兰县的处境同那个县丞脱不了干系?”

赵穗穗点点头。

她虽然知道‘百闻不如一见’的话,但仔细想想,一个从中原来得小贩,应该不至于给一个县丞泼脏水。

“他的话不能全信——”张侬顿了顿,将今日的情形告知她,“我今日已经见过了那个县丞,态度恭谦,甚至还提出了不少重振衙门的法子,像是个有才华和本事的,甚至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百姓,如果不是得了南诏国什么好处,应该不会是店家口中的那种人。”

赵穗穗闻言,没有多话。

日久见人心。

想要知道县丞到底是个怎么为人,多接触些日子就晓得了。

她灵光乍现,突然开口问道:“老县令当真是病死了吗?”

倘若老县令当真已经病死了,那松兰县这么多年来便一直都在欺上。

张侬点点头:“依着他们的话,是怕老县令病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上头会派过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松兰县不像别的郡县,毕竟是与南诏国接壤,有许多不同的民俗。”

赵穗穗却挑了挑眉头,不由得轻笑一声:“叫我看,他们是故意将这话说给你听的,不肯报上去不就是防着你这种不懂你嘛,不过想要安稳

的在这里过下去,终归是要明哲保身的。”

张侬看着她的鬼机灵,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声。

他虽然晓得赵穗穗的才干和见识,却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她有这般深谋远虑,看向她的神色更加爱意浓浓。

“你放心,我已经写好了折子,这两日便让人给送出去。”他也有这样的顾虑,故而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穗穗连忙点点头,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叮嘱:“这事可不能让衙门的晓得,他们在这里这么多年,根基深厚,是最容易动手脚的。”

“我明白。”张侬也已经思量到了这件事情,只是如今他不能判断人性的善恶,自然也不能随意启用。

而他身边也没有一个能用的人。

这是一桩难事。

松兰县傍晚时候的天总是阴沉沉的,万事万物都被一层灰暗的薄雾所笼罩,沉闷的压抑感让赵穗穗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今,已经是他们来到松兰县的第三十日了。

张侬从姜胜的身边讨了个能干的过来,手脚麻利,又跟松兰县的其他人牵扯不到什么利益关系,也顺利的将老县令病死的消息传到了京都城

皇上是个心软且无能的。

他感念老县令在松兰县的贡献,还亲赐了牌匾下来,就是为得叫他的子孙后世都引以为荣。

得了牌匾,张侬也开始忙碌于老县令下葬的事情。

昔日,为了瞒住上头,县衙的人索性将老县令的尸体放在了家里头,这么多年肉早就烂了腐了,只剩下残败不堪的白骨。

张侬特意给他打了个上好的棺木用来安置。

至于赵穗穗,这些日子便是一直在松兰县走动,待的时间久了,也就在百姓心里落了个脸熟,偶尔会有人送了家里头自酿的酒水出来。

这一日,狂风吹得枝头的树叶簌簌作响,让赵穗穗不由得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也失了出门的兴致。

这些日子,她走了一圈,这里的土地是最适合种植水稻的,要是能够再研制出适合小麦的种植,是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

只是,先前的苛政已经让百姓们失去了种地的希望。

就在她计划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远处小跑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还没开口,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县令夫人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