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侬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赵穗穗的肩头,这才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是沉甸甸的银子,粗略的看过去,那大概有小二百两银子。
“你想清楚要去做那个冤大头了?”他的眸子微变,生怕赵穗穗再惹上一个无底洞,那他们这一家子就是真得没法子翻身了。
赵穗穗抿了抿嘴唇。
她也知道赵二叔的为人秉性,这些银子给过去,也不过是让他有了赌钱的筹码,却未必能叫他放过赵小春。
可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她也想赌一把,不为别的,就为了过去的恩情:“小春这么多年过得不容易,她宁可自己挨饿,也是要帮我的。”
“穗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对麦麦就做得很好,怎么到了别人身上反倒还不如对自己的亲妹子呢?”张侬没有明白的指出赵穗穗的做法错在哪里,他深知赵穗穗如今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不是单纯指出错来就能让她改变主意的,而他也会被人骂一句‘没心没肺’。
赵穗穗自然晓得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她才将赵小春一直都带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学着火锅的做法和店面的经营手段,为得就
是有朝一日她被她那个杀千刀的二叔给卖了还能有一个活下去的手段。
张侬看着她不说话,就知道她想不出别的法子,而自己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法子也不过就是打上一顿,可赵穗穗是不会同意的。
他呆呆地看着前面:“你要是想这么做,明日我就跟你一块把银子送过去。”
他原本是想着再给赵穗穗出一个主意的,只是朝廷那边派下来的钦差大臣眼瞅着就要到流芳县了,他要是继续待下去,只怕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既然口口声声劝说着赵穗穗‘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那自己就不能总是帮衬她,总得让她自己去见识见识险恶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让张侬没有想到的是,赵穗穗竟然摇了摇头。
“我知道小春的心思,如果我真的把这个银子送过去,那就辜负了她今日的好意,更辜负了她今天晚上在家里挨着打。”她站起身来,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优柔寡断,“想要让小春彻底解脱出来,那就得让赵二叔没有办法翻身才行。”
“嗯?”张侬一时间并不知道赵穗穗想要做什么,本来不想过多的插手
,却担心她会伤到自己,还是开了口,“要让一个人没有办法翻身,那就得从他最感兴趣的地方下手,他那个人嗜赌成性,难不成你还能为此建一座赌坊出来?”
张侬最清楚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在赌场里头混迹,别说赵穗穗开赌坊了,只怕就连出来都很难再出来。
“为什么不能?”赵穗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她没有继续再跟张侬说下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为了能够让自己安心,赵穗穗在第二日的时候还特意回了一趟大福村,想看看赵小春的情况如何,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赵二叔已经将人卖了的消息。
她失魂落魄的回家来,正好跟慌慌张张要进门的王大儒的撞在了一块。
王大儒见她没有说话,便先进门去找张侬。
彼时的张侬正在瞧着赵二水写字,原本还以为王大儒是过来给赵二水上课的,却在看到他脸上的慌张神色的时候,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怎么了?”
“先生,你这般行为不是你说得君子之范。”赵二水图个有趣,学着王大儒平常上课的模样板起脸来,一板一眼的教训道。
王大儒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君子之范,他大口喘着粗气,对着张侬问道:“你可知上头派下来查贪官的是谁?”
张侬并没有去打听这些,也不甚感兴趣,左右自己一直都安分的,又不是官,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查到自己的身上来,偏偏王大儒的神色慌张,让他也跟着紧张:“是谁?”
“兵部侍郎郑封。”王大儒这话一开口,张侬的眉间直接皱成了一团。
按理说,彻查贪官必定会派下监察院的人来,即便是抽不出人,也必然会从户部、礼部这里头抽调人出来,这一回让兵部的人过来分明就是有鬼的。
王大儒继续说道:“前兵部尚书刘陆前不久才被撤职查办,上头就把他这个侍郎派了下来,分明就是打着让他立了功勋就提拔成尚书,即便是流芳县没有什么大案要案,也没有什么贪官污吏,他也得弄出点事来办。”
“更别说他是……”
“他是老三的人?”张侬的眉头一挑就已经知道了王大儒接下来要说什么。
王大儒点点头:“对,还说什么彻查贪官污吏,他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赵二水也知道两人接下来
要谈论的话并不是自己能听的,连忙借口退了出去,只是才走到院子里头就看到失魂落魄的赵穗穗。
他连忙上前去,伸手拉了拉赵穗穗的衣袖:“姐,你这是怎么了?”
赵穗穗整个人都沉浸在赵小春被卖了的事情里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二水。
赵二水看到她这样的模样,心里头更加担忧,只好提高了声音:“姐——”
“嗯?怎么了?二水,你现在不是应该跟着王大儒上课吗,我瞧见他来了的。”赵穗穗终于回过神来,在看到赵二水一脸担忧的时候,连忙展露了一个笑脸。
赵二水撇了撇嘴,觉得可能是自家姐姐没有睡好,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连忙回答:“先生和张侬哥哥有话要说,好似是什么兵部的人是冲着张侬哥哥来得,总之两人神色不好,我便先出来了。”
赵穗穗这下子就愣了。
她竟然忘了张侬的身份,如今只怕是王大儒知道了什么消息,特意过来报信的。
她连忙赶了过去,正好听到两人再说什么避难的事情,她一边进门,一边开口:“既然是要查县城里的官,不如就回大福村里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