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彧如今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如今的他和之前早就有了极大的不同。
首先便是性格之上变得更沉稳了。
那张刀削似的脸庞刻着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平添了几分英气,他周身的戾气浓重,许是常年练剑的缘故,使得他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悲哀与疏离。
璟彧抱着手中的利剑站在甲板上。
他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
海浪波涛汹涌,可他好像……本就属于这片海洋一般。
剑仙门的名气最近几年越来越大,尤其是他们的掌门行踪诡秘,据说,只要剑仙门的掌门人出手,天下无任何人能挡得住他的快剑。
许多人都传剑仙门的掌门人拥有如此超凡的剑术,是因为他醉心研究剑术几十年,还说他是个年过半百,满面白胡,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鲜少有人知道。
如今在主船之上立着的那位英俊男子,便是传说中剑仙门的掌门人。
璟彧往那一站,便不怒自威,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在主船的人许多都是经过过大风大浪的皇家暗卫和死侍,可如今再面对甲板船头的那位男子,他们却也只敢远观,仿佛再近一步,都会受到其身后所背负的那把利剑的剑
罡之气所影响。
海风肆意的刮着。
男子的衣袍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
甲板之上始终只有他一人。
离若瑜与云知意坐在宽敞的船舱内。
他们兄妹二人饮着茶,后厨在船舱后面坐着点心。
待点心出了锅。
云知意起身,用碗碟装了几块点心,随后端着点心走出了船舱。
甲板之上,璟彧的背影显得那么凄凉悲壮。
云知意向前几步。
身后有人提醒。
“云姑娘,此人来历不明,实在是要小心啊。”
在外走动。
他们都称云知意为云姑娘,用来掩人耳目。
云知意的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顿。
她一直往前走,直到到了璟彧身旁,身旁多了一抹清香,随后,璟彧眼前便出现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
他横眉竖脸,刚怒目而视。
视线中便撞入了一道极为清丽温婉的面容,云知意今日着了一身粗布的素衣,可不管她穿何等衣物,天然去雕饰,也难掩她的倾城之姿。
见璟彧看向她。
云知意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此明媚美好,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吃点东西吧,我见你从上船之后,好像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璟彧没说话。身子
却往一旁移了移。
这便是拒绝。
云知意微微一笑,她伸出的手非但没有收回,反而还又往前伸了几分。
那纤细白皙,如藕一般的胳膊露出一截,手上系着一根红绳编成的简单手链,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品。
“吃吧,难不成,你怀疑我下毒?”
云知意浑身自带柔光属性。
她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小姐,您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怀疑你。我实在是不习惯……”
“你为什么唤我小姐?”云知意打断了他。
璟彧在触及到那与锦姐姐有着好几分相似的眉眼之时,却是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他匆匆别过头,看着远方道:“小姐是主子,璟彧是你的仆人侍卫,奴仆,自然是要称主子为小姐的。”
云知意恍然的点点头。
她又道:“如此来说,你对我娘那般好,全是因为她是你主子?”
“自然。”
云知意略微感伤的移开头。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璟彧不明所以。
“小姐,您这是……”
“我为我娘不值,我娘以前与我说起过,在她身边有位神通广大,剑术出神入化的清润少年郎,阿娘说那人是她的亲人,他们虽然不是
血脉相连,却也与骨血没什么相差,如今看来,是我阿娘想太多了。”
“当然不是,我……我也将锦姐姐视为亲人一般的存在,锦姐姐对我来言,是最亲的人。”
云知意忽然凑近了脸。
那般好看的面容,瞬间就让那个璟彧羞红了脸。
“那我呢?”
璟彧感觉身下脚步坠了千斤,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赶紧离开,可是他的那一双脚,却是如何也移动不了半分。
“小姐……”
“唉,看来我没有阿娘那般好的运气,璟彧哥哥你也从未将我当成家人。”
璟彧羞红了脸,连耳根子都涨红得厉害。
云知意移开了目光。
她将点心放到了璟彧的手里,而后一人走在甲板之上,双脚悬空的坐在上面。
璟彧不放心,便还是跟了过去。
云知意道:“璟彧哥哥,我见过怀柔姑姑,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曾经以为,你们两人是一对。”
“不是,我们从来……”
“我知道,怀柔姑姑看着良善,小家碧玉,可她下手却是利落,能够做很多我不敢的事,我很佩服她,而你虽然看着阴狠不好相处,可心地却很善良,你们两个,可能是伙伴,可能是挚友,可绝不会是……”
璟彧自嘲一笑。
“鲜少有人说我良善。”璟彧摸着身侧的利剑。
他接着道:“我这把剑之下,所死之人,数不胜数,他们都说我无情,只有你说我良善。”
云知意听说过。
璟彧杀了不少人。
可也知道,他所杀之人,皆是罪大恶极,要么是抢劫穷苦人家的山匪,要么强抢民女的恶霸,要么是为富不仁的富商,要么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他所杀之人,皆有该死的理由。
而这些年来。
离若瑜在前朝肃清奸臣。
她在民间笼络各大势力用以支持兄长的变革。
财力,权力,缺一不可。
有许多次。
因为云知意年纪尚小,有些事还是没有处理到位,惹来了不少仇家追杀,云知意被围追堵截至残垣断壁之前,奄奄一息之时,无数次都是一道灰色影从天而降,将她护在怀中,杀尽所有人,而后从容离去。
她记得他出剑很快。
身手极好。
每次都是从天而降,像是专门为她存在的影子一般。
“璟彧哥哥,便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之人,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就是不知道,我会不会是璟彧哥哥的那个例外?”
璟彧猛然低头。
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