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
就算是借着清冷的月光，他们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
可对方到底是什么表情，他们都看不清。
凤芜双手缠上墨无心的时候。
他的心一如之前那般跳动得越来越快。
“怎么？堂堂上神夫人与魔界之尊苟合，神女就不觉得此乃下贱之举？”
凤芜不过是顿了一下。
她手还是没有松开。
凤芜低下头，喃喃道：“阿影，你还是在怪我是不是？”
“你可知我为何要服下凤凰泪，为何单单将你忘记得那般彻底？”
墨无心整个人一颤。
这是他的软肋。
也是一直支撑着他将凤芜带回魔界的原因，可上一次，他还没听到她的解释，却得到她一把火将归西之毒带到了魔界的消息。
何等讽刺？
“阿影，你先前与我说过，愿与我生生世世一双人，现在还作数吗？”
她那般柔情蜜意。
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不是两人离得极近，墨无心能够确实的感受到凤芜血肉本体的话，他几乎都快以为眼前的凤芜是不是中了媚术，亦或者是不是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
墨无心没有说话。
凤芜这时松开了手。
“你走吧，过去那些时日，我定会守口如瓶，我们两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话说得荒唐轻巧。
也让墨无心忍不住动了气。
他冷哼一声。
随手一挥。
屋内便有灰暗的灯光亮起。
这一下，凤芜惊慌失措又故作镇定的表情便在墨无心眼前显露无疑。
墨无心双手钳制住凤芜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嘲讽，含着悲痛。
墨无心另一只手将胸膛前的衣服尽数撕碎，在他肩胛骨往下的胸膛出，有一极为明显的伤疤。
“那这呢？这算什么？凤芜，你曾经，想要我的命。”墨无心空出来那只手指着自己胸膛处的伤疤，那绝世的一张脸染上暴怒，看起来依旧是那般绝美无双。
“本尊的命是你救的，本尊可以将这条命还给你，我说过，若是你想要，便拿去，凤芜，你知道吗？当你将斩魔剑刺入我胸膛之时，胸膛之处明明是那般撕心裂肺的疼，可那疼，却还是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我那时多么卑微的求你，我求你爱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是凤芜毫不犹豫的拔出斩魔剑，而后将他踢入深渊的举动。
“本尊是爱你，之前为你做了太多的蠢事，可你凭什么以为，在你与赵怀远百年好合，家眷天成，甚至还育有一子之后，在你已然属于赵怀远，后你回头，对着本尊招招手，本尊就还是会像狗一样毫不犹豫的奔向你？凤芜，你将本尊当成什么？你又将自己当成了什么？”
信息量很大。
凤芜却并没有辩解。
她只是抿唇一笑。
若是现在辩解了，以后如何激发墨无心对她的怜爱之心。
“阿影，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女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看着她眼底湿润，却强行欢笑的模样。
墨无心实在是恨不得立马扭断她的脖子。
可只要对上她的那双眸子，他就如何都下不了手了，他们有过太多的曾经，他对她的情感不掺任何杂质，若真的要说有什么私心，他行那些举动，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能与她长相厮守罢了。
墨无心移开视线。
也松了手。
“凤芜，不要妄想逃脱这里，你如今琵琶骨被我锁住，凤凰神力也施展不出来，你若是出去此处院子，魔界多的是要你命的人。”
凤芜双手支在床上。
她气息不匀。
“阿影，你还是在意我的。”
这一句话。
道破了墨无心的用心，却也让他觉得极为难堪。
“别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不吃饭，不吃药，整日赤脚在地上走本尊就会因为你这副可怜模样而怜惜你吗？你错了，本尊现在对你没有半点爱意，之所以让你活下来，是因为本尊想看着你受尽折磨，要让你承受一下曾经本尊所承受的痛苦。”
“凤芜，不要自作多情了。”
凤芜支着身体的手松了松。
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她有气无力的道：“我知道，既然阿影如此想，又何必来看我，我若是死了，对于魔界的人来说，岂不是大快人心，尊主应该高兴才是。”
“今夜尊主所说之话，我都已了然二心，日后，不管我如何之闹，尊主都不用再来，饭我会吃，药我也会吃，手腕……”她侧过头，对着墨无心怜怜一笑，接着道：“我也会再割。”
轻飘飘的语气。
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墨无心怒吼道：“凤芜，你还要不要命了？”
凤芜又是甜甜一笑。
“我不要命，我要阿影。”
就这一句话。
墨无心与凤芜之间就陷入了极长时间的沉默。
他终于是松了口。
“你想要什么？”
凤芜低下头。
看向脚腕之上的铁链，她笑着撒娇道：“这两条玄铁链实在是麻烦得紧，能不能将它解开？”
墨无心道：“不行，你……”
“我发誓，我不会跑，我的琵琶骨中被你钉入了摄魂钉，我的神力已经被你尽数封印，现在的我与人界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你说的对，我一出魔殿，势必会遭到魔界之人的暗杀，那时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她说得言之凿凿。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亮亮的，让人忍不住心悸。
半晌。
墨无心终是道：“好”。
妥协，便是胜利的第一步。
凤芜笑得很是甜美。
她想像以前一样，伸出手来摸一摸墨无心的头发。
可如今他高了她许多，就算她踮起脚尖，也已然够不到了。
墨无心走了。
后半夜。
凤芜是在床上睡着的。
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再醒来。
她脚上的铁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解开，她下了床，没有穿寻常的靴子，反而将先前婢子所送来的木鞋穿在了脚上。
合脚。
舒适。
凤芜推开门，到了小院之中。
她张开双手，微风拂面，很是舒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