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域的时间过得不算快。
可在几人眼里却也是异常焦灼缓慢。
经过那位神医的调理，凤芜的身体好了许多，至少呼吸比以前平缓了些许，连带着身后折断双翼的地方也已经长出了新肉。
寻常时间。
赵怀远便会将凤芜留给红鸾照顾，他则亲自上山，四处去寻找那些有助于恢复神智的灵草。
在两人精心的照顾之下，凤芜的身体也总算是慢慢好转。
只是不知为何。
她一直都未清醒过来。
每日都是靠着赵怀远输入其身体内的真气维系着性命。
这日。
赵怀远进入房中，彼时红鸾去了偏房熬药。
他走到凤芜身旁，看着小师妹那一如之前的青春容颜，他心下又多了几分苦涩。
赵怀远拉过凤芜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先给凤芜输送完真气，而后便一瞬不瞬，静静的看着她。
心中有几分苦楚。
可他脸上还是挂起了几分笑容。
“小师妹。”
“这三年来，是我距离你最近，也是每日与你待的时间最长的几年，你要快点好过来，长流山的弟子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我……也还在等着你。”
许是四下无人。
赵怀远压抑在心中的事也终究是有些忍不住。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小师妹，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很早很早。”
那时候，他稚气未脱，她尚是女娃。
赵怀远初来乍到，他对长流山的一切都带着未知的恐惧。
是小师妹那双小小的手主动牵上了她。
她眸中神光异彩，小小的身子扑向他，他无措的抱起小师妹，小师妹欣喜的难以复加。
“终于有人陪我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仰起头。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思绪回到现在，赵怀远看向床上的凤芜。
他声音沉沉道：“小师妹，我想永远陪着你。”
赵怀远几乎可以确信，这个世上，应该再没有一个男子能会比他还要爱小师妹了。
“你知道吗？你从无妄海回来，闷闷不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我见过那时候的你，和当初的我很是相像，那时候，我便知道你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后来啊，果不其然，你来找了我，我看着你那般痛苦的模样，我才知道你内心之中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痛苦。”
“让你服用下凤凰泪，是想缓解你的痛苦，忘切魔界的一切回忆，可有一部分，却也是出自于我的私心，我想让你忘记他，我只想让你记住我。”
“小师妹，你们之前，永远都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
赵怀远极为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前，长流山那一战，死伤无数。
魔界魔尊与五界之间的仇，便是彻底结下了。
更何况，在那一场大战之中，小师妹的阿父——云奕上神。还有从小悉心教导着凤芜成长的十二位上仙师傅也都已经殒身，小师妹如今与那墨无心中间隔了这么深的血海深仇，良善如同小师妹，她就算再记起一切，也绝不可能回头了。
“其实，我很庆幸……”
“砰！”
药罐子重重落地的声音。
赵怀远连忙回首。
红鸾手中空空荡荡，她的脚下便是先前发出响声被打破的药罐。
红鸾怔怔的看向赵怀远。
她恨五界人的伪善，可这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这三年来，红鸾却也是真的觉得赵怀远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
可方才他所说的那话，却算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却也是故意放纵这一切的发生。
为的，就是让主子彻底的厌弃魔界，与他站在统一战线，继而与尊主再无可能。
这是何等的毒蝎心肠。
“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怀远蹙眉，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红鸾自知瞒不过他。
便直道：“赵怀远，主子已经如你所愿服下了凤凰泪，她已然忘了在魔界时所发生的一切，这说明在一开始抉择的时候，她就是选择的长流山，她已然决心与魔界划清界限，还要迫使自己服下凤凰泪，赵怀远，都如此了，你对主子还不能放心？”
“你不懂，我对小师妹的感情，比你们任何一人都要深上千万倍，她不过是去了一趟魔界，回来之后，观念变了，想法变了，一切都变了，她乃神女，神女怎可站在黑暗的一边？小师妹所做抉择，也并非我所逼迫，我没做错！”
赵怀远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立马反驳。
“不，你就是自私，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在意主子在魔界的那十年，你也说我们魔界之人只是主子的过客，既然如此，你怕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放任长流山的那一场大战发生，你身为上神，完全可以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长流山，你当时完全可以将主子交给云奕上神与十二上仙，可你却是将主子直接带离了长流山，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你自己最明白。”
赵怀远捏紧了拳头。
他未曾说话。
此事。
他无从反驳。
红鸾继续道：“所谓上神，被五界视为希望的唯一上神赵怀远，却是个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欲，而赌上整个长流山性命的小人罢了！”
赵怀远不怒，反笑。
那一丝笑容里，多了好几分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