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之中。
唯一幸免的婴儿可能意识到母亲的离世,一直啼哭不已,哭声将那黑雾凝成形的褐袍人重新吸引回来。
他伸出衣袍。
袍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呜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越发拔高,接近嘶哑。
袍下伸出了触手。
“如此稚嫩的元灵,实在是不是什么滋补之物。”
触手直接从婴儿的眉心处渗入,婴儿的啼哭声越发悲惨。
小小的脸上满是泪花。
最后随着触手的抽离,那张小脸也变得干枯。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刻被抓得极紧。
随着黑雾远离。
一切落下帷幕。
一些妇人见此惨状,都忍不住落下了泪。
离鹜收回了手。
琉璃瘫在地上,看着怀里的孩子,一个劲的摇着头说:“不可能的,不可能,明儿不可能是这个结局的,烟霭大人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帮他管理好这些药人,他就绝对不会动明儿一下,他会帮我保护好明儿的。”
“刚刚那些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的明儿还那么小,他还有很多的以后,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有叫过我一声娘亲,他不会出事的。”
“这些都是障眼法,这些一定都是障眼法。”
此事尚未发生。
琉璃光是见到此情景就已经吓得神识险些癫狂。
莫说有朝一日,她若当真经历了画面里的这一切,那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绝望。
“烟霭大人?什么烟霭大人?大春,你家婆娘,难道认识刚刚画面里那团黑雾所形成的怪物?”
此时大春也是连忙走向琉璃。
他将琉璃扶起来。
细心的安抚着她。
“琉璃,琉璃不怕,你老实告诉我,老实告诉乡亲,你和刚刚画面里的那个怪物,是不是真的认识?你都看到了,那怪物都能操控着我们,让我们变得冲动易怒,竟然还带着火把想要将离家父女烧死,这是一个会蛊惑人心的怪物啊,你要是知道什么,千万不能瞒着我们,知道吗?”
琉璃抱着怀里的孩子。
一个劲的摇头。
“她不想说,也不敢说,因为之前村里所死的那些牲畜,只怕都有着她的手笔。”
“胡说,我就琉璃最是温柔贤淑,她平时连杀只鸡都害怕,岂会做出那样凶残之事来?”
大春连忙站起,挡在琉璃身前。
他憨厚朴实。
可对琉璃却确实是一片真心。
“对啊,大春他媳妇最是温柔了,她对孩子也甚是友善,我们村里的牲畜相继死亡,肯定和她没有关系的,她最为良善,不是那种能下重手的人。”
苍指门的人。
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琉璃瞒了这么久。
只怕是从一开始在见到其婆婆芸娘出事的那晚,就已经和那烟霭形成的黑雾达成了某种契约。
离鹜和云知意未动身,也未说话。
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在琉璃身前为她说着话。
说了如此之多。
就在大春准备抱起孩子,和琉璃一同回家,觉得离鹜和小知意是在污蔑他家琉璃的时候。
琉璃缓缓起了身。
“对不起各位。”
她的声音很轻。
大春是最先听见的,他浑身一震,琉璃抬起头,脸上满是愧疚的表情,她抱着孩子,脸上早就被泪水打湿。
“大家停一下。”
大春伸出手。
示意所有人安静。
村民们纷纷的看向了琉璃。
“是我对不住大家。”
“是我私心作祟。”
“我想保住明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村民们愣在原地。
大春向前走了几步,两手搭在了琉璃的肩上,他声音嘶哑。
“琉璃,你……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道歉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琉璃单手抱着孩子。
另一只手缓缓的将大春的手拉下。
她看向离鹜。
“离皇陛下,如果我将所有都说出来,我们的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我的孩子……”
离鹜眸子都未曾抬一下。
“不知道。”
琉璃眸中悲伤更甚。
她看着离鹜和一旁的小知意道:“我方才都看到了,你们神通广大,你们能做到的。只求你们尽力帮我一试,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哪怕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离皇陛下,秋秋您……”
琉璃抱着孩子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离鹜没有任何表情,冷漠无比。
倒是云知意缓缓摇了摇头。
“漂亮姨姨,你实在糊涂,你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血,你竟与那魔物交易,用我们的性命来给你铺路,你可曾将心比心,知道万物皆有灵性?”
琉璃低下头。
现如今这阵仗,所有的人都知道此事缘由。
他们现在也不将离鹜他们父女当成神棍了,现在只觉他们是天神临凡,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天人,村民们对着离鹜与云知意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只求能感化他们。
让他们忘切之前种种不快,原谅他们被黑雾迷了心,才会做出如此血腥可怖之举。
“乡亲们,你们都起来吧,贵人们从来都不是冷漠之人,今晚之事,也是他拜托老朽故意将你们引来此处的,他们早就知道了琉璃是药人之首,所以才让老朽煽动琉璃,带你们到此,中途,也是故意演戏,逼那黑雾现身。”
“贵人们从一开始,就是存了救我们之心啊!”
老村长一番言语。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愧疚懊悔表情更甚。
离鹜此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轻声。
“倒是不如本尊所想的那般愚笨。”
而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道声音回复了这清冷之声。
“若是不将你逼到极致,你怎会出手相助?”
阿修罗地狱之中,一在偌大罗盘八卦之上,身披锦色袈裟,双眸紧闭的绝美妖僧突然睁开了双眸。
他眼底难得浮现笑意。
轻声呢喃。
“倒是……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