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姝翻了翻手上的折子。
落霏霏，小雨霏霏，踏雪而归。
倒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是马太守的远门侄女。
云锦姝某种的兴趣升起几分，马太守她知道，他长得十分粗犷，为人也极为豪迈，嗓门极大，平时与人来往得极少，那五官，与张飞关羽有着三四分的相似，都是不修边幅的类型。
“小女落霏霏，见过皇后娘娘。”
青裳女子落落大方，缓缓行礼，眉眼之间却是没有半分自卑惶恐。
是个让人一眼即心动的女子。
“落姑娘请起。”身旁早就有通晓手语的太监将云锦姝的话传递了出来。
青裳女子起身，在见到云锦姝的时候有片刻的惊愕，可也很快的恢复了自信之态。
云锦姝缓缓一笑。
手轻轻点了点几下皇后宝座之上的手柄，太监们立马心领神会，将宫中险恶都一一的说给青裳女子听，其中还不乏用了武则天当初如何迫害王皇后，纣王因为美色如何将自家皇后双眼挖去，戚夫人又是如何被做成人彘养在酒坛中生不如死。
……
按理说。
这些种种。
应该足够吓退这个年龄段心怀幻想的小女孩了。
可偏偏这青裳女子是特别的。
“妾身不怕，人活与世，本就要经历诸多的起起伏伏，妾身知道万般皆不可能全部随自我心意，可妾身想努力一把，说不定，我不是后者。”
她说这话的时候。
眼神看着云锦姝，一瞬不瞬。
是个胆大的女孩，与当初的她很是相像。
云锦姝上下打量了其一眼，只是轻轻一笑。
“娘娘为何发笑，是因为小女说错了何话吗？娘娘母仪天下，见地自然不凡，可否指教小女一二。”
桀骜不驯。
骄傲自满。
说是指教，却更像是指责。
云锦姝不语。
手拿着毛笔，蘸了蘸红色的朱砂，就要在落霏霏三字上打叉。
“皇后娘娘，奴婢并没有做错什么，奴婢是按照祖先礼制，层层挑选，诗词歌赋，容貌身段，涵养修身，全部都一一验明之后方才能走到娘娘你身旁的，娘娘，若只是因为您不喜我便要赶奴婢出宫的话，奴婢……不服。”
云锦姝提起笔的手蹲在半空之中。
最后。
她稍微犹豫了几分。
而后放下了笔。
再度看向落霏霏的时候，云锦姝的眼睛明明是轻轻弯着，可是从她的眼神深处，你看不到半点笑意。
落霏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与死神对视。
半刻。
落霏霏落了下风，匆匆移开目光。
“皇后娘娘……”
“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云锦姝的声音还有着一些嘶哑，这算是她在落霏霏面前说出的第一句话。
落霏霏赫然抬头。
不是说当今皇后虽然容貌倾城，诞下一儿一女，却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女吗？
为何她能？
落霏霏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留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赐了花，被留了下来。
“回宫。”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等落霏霏反应过来的时候。
云锦姝早就已经走出了宫殿的大门，落霏霏腿一软，险些摔倒，她这是……算是过了第一关了吗？
她明明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接受过无数的训练了，为什么刚刚皇后不过是一个眼神，她便如此害怕？
还有。
皇后方才的眼神。
似乎藏着说不出来的秘密。
她留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落霏霏与其她被留下的秀女一样，直接被封了才人，虽然有了才人之名，她的宫殿小院却算是离皇后院子最远的，她们每日得晨昏定省的给皇后请安。
皇后可以不用起床。
可她们必须得到。
不用问，问就是这都是离皇所允许的。
后来云锦姝觉得太烦躁，便也就免了她们问安之礼了。
那些进宫的小主觉得很不可思议。
皇后娘娘非但不像戏曲里所说的那些拿捏做派，颐指气使，恰恰相反，她很是亲切慈祥，容貌倾城惑国，为人却是一等一的好。
娘娘会带着她们将皇宫里的后花园的好几片种花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种上一些瓜果蔬菜。
还会在秋季的时候在大堰朝郊外的城区后山，带着她们一起围猎。
娘娘说。
世间有广泛选择，若是有朝一日她们想出宫了，可随时与娘娘说，娘娘会放她们出宫。
出宫？
她们从来没想过。
在皇宫里的潇洒快乐日子，那是她们之前从来未曾体会过的潇洒恣意。
臭男人有什么好。
她们都只想和漂亮的皇后娘娘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