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离鹜手抚上身侧匕首之时。
外面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紧接着。
“吱呀——”一声。
离鹜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看向门外。
手中的匕首已经蓄势待放。
云锦姝举着从山佛小庙里顺来的香烛，进了小屋就立马点亮。
当她踏入屋中的时候。
迎面传来的肃杀之意让她的脚死死的钉在原地，不敢前进。
对面的男子此时穿戴整齐，他恢复了以前的冷漠生硬，云锦姝心咯噔一声，心想完蛋，这厮醒了之后会不会兽性大发，直接杀了她助兴。
还未等她开口。
对面的男子双眸突然变得极其委屈。
他薄唇紧抿。
举着匕首的手缓缓放下。
云锦姝不敢动。
他便缓缓的走向她。
一步……
两步……
行至她身旁，他猛地一把抱住了她，身影就像是一只小狼狗般呜咽委屈。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这一开口。
更像被人遗弃在荒野里的小奶狗了。
狗？
想到阿鹜这个名字，云锦姝眉眼之间又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她伸出手拍了拍离鹜的背。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男子却并未松手，他还是将她抱得很紧。
云锦姝无奈。
“阿鹜，你总得让我将东西放下来吧？很重诶？”
离鹜闻言。
连忙松手。
赶紧将云锦姝手中的东西全部接过，然后乖巧的放在了身后的木床之上，再回头，将香烛放在了一旁的木桩上，然后……又缓缓的抱住了云锦姝。
云锦姝有些哭笑不得。
按理说。
男人应该清醒过来了。
那怎么清醒过来了，还是如此粘人，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松手，生怕她跑了一般。
“你不饿吗？”
离鹜摇了摇头。
可是下一刻。
他的肚子便出卖了他，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云锦姝噗呲一笑，脸上的笑意灿烂无比，离鹜见之也是心情大好，他松开她，脸上也是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好像很少笑。
笑起来的弧度有些僵硬。
可却依然那么迷人。
云锦姝推到：“先吃点东西吧。”
在昏暗的烛光下。
他们两人都坐在了简陋的木床之上。
离鹜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云锦姝，还不忘将手中最好的没有腐烂的水果塞到云锦姝手里。
“阿鹜，你醒了有一会了吧？”
“嗯，锦儿，我醒之后没有见到你，还以为先前所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将我吓得不轻。”
离鹜将剥好的橘子放在了云锦姝嘴边。
她虽不自在。
却在离鹜的目光之下张开了嘴，缓缓的将橘子吃了下去。
离鹜轻轻一笑，双眸弯弯，好不可爱。
云锦姝一时没忍住，便伸出手来揉了揉他那一头雪白的头发。
“阿鹜真可爱。”
离鹜一愣。
很久之前。
锦儿也曾这样说过他。
他低头，敛眸，将情绪尽量收敛，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云锦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而起，如今他与她待在一起，虽然一言不发，却是觉得这已经是世间最幸福的时刻了。
“快吃吧，这些糕点还是我特意选来的，这些进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送的这些糕点，没一个我爱吃的。”
正在吃糕点的离鹜手顿在半空之中。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锦儿方才说什么？
进香？
“所以这是？”
“香客进香的供品啊，我也没得挑，别人送什么，我们就只能吃什么了，阿鹜，这个时候，你可不要挑食。”
离鹜心中满是悲怆。
他从来不信鬼神。
可是此时。
他细细的擦拭着糕点与水果之上的香灰，眸中猩红，这果然是案桌之上的供品，专门给神佛和去世的人吃的。
云锦姝不知离鹜为何突然变得沉默。
她便道：“怎么了？”
“没怎么，锦儿，你是不是还会走？”
“自然要走的，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不属于这里。”
离鹜心更为下沉了几分。
难怪天亮之时她只能躲在小黑屋里，躲在他的黑袍之下。
难怪她只在太阳下山之后才出现。
原来是鬼魂见不得光。
所以这不是梦，可他的锦儿，也是确确实实的死了，她不会再活过来，现在回来的，是她的鬼魂。
“你为什么，极少出现在我梦里呢？”
云锦姝丈二摸不着头脑。
“啊？你说什么？”
离鹜抬起头。
他突然道：“对不起锦儿，你喜欢吃什么，日后，我让全京城最好的御厨给你做好不好？”
“啊？”
“你在
云锦姝想了想，确实是。
方才在山脚下的时候，遇到那么多官兵，东躲西藏的，的确不是很好过，也不习惯。
“没办法，我手里没有钱财，疏通不了关系，所以……”
“对不住锦儿，我以为你们只需要进香，我以为你讨厌乌烟瘴气，所以每逢你的忌日，我都未曾给你烧纸，我以为……”
云锦姝更是不解。
他这都是说些什么啊？
她伸出手再次探了探眼前男子的额头。
不对啊，都已经完全退烧了啊？
现在高烧过后，这后遗症这般重的吗？
离鹜抓住了云锦姝的手。
“锦儿，我去找你可好？”
想到那臭老头非人的折磨，云锦姝立马摇了摇头。
“算了，那老头折磨人太有一套了，你还是不要来了。”
在地下。
阎王竟然也如此势力吗？
没有钱财就这般寸步难行？
“锦儿……对不起……”
这五年来，离鹜将所有的对不起都在这一日说了个遍。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将那东西给我吧？就当是感谢我这几天日夜蹲守在你身边的报酬好了。”
离鹜顺着云锦姝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好几张银票。
他一把拿了过来。
可却没放在云锦姝手里，而是拿起银票，一张一张的放在香烛之上焚烧起来。
云锦姝眼巴巴的目光忽然变得狰狞。
她夺过了离鹜手中剩余的银票。
怒吼道：“你做什么？”
“我……我烧纸钱给你。”
云锦姝要被离鹜此举气得翻白眼了。
她努力的掐着自己的人中，这才不至于晕过去。
这丫的，该不会真的是发烧将自己烧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