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轩中夜探郡马府,不料却落入刑部尚书府与侯爷府两府联合设计的陷阱,被众侍卫团团围困,堪堪不敌,危在旦夕。
忽然,她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神思恍惚间,身上又中了两枪一箭,直痛得她大叫一声,“普通”一声摔了下来。
杨振见状大喜,率领众侍卫一窝蜂涌了上来,刀剑并举,齐刷刷向着练轩中身上砍去!
在一旁观战不语的凌云,此时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他一个轻灵的“鹞子翻身”,飘逸的身形倏的飞了上来,疾如追风,翩若惊鸿,手中长剑扬手一挥。
一式潇洒的“云破天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凛冽的剑势挟着凌厉的杀气,伴着刀剑相击的龙吟之声,已将众侍卫的兵刃齐刷刷荡开!
练轩中趁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拔起身形“一鹤冲天”,脱身以走。
应传霖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不可放脱了妖女,快追!”率领众侍卫追了上去。
杨振也想随后追赶,却被凌云长剑一横,“云横秦岭”,拦住了去路。
杨振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声道:“凌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也太过份了吧?你不帮助我们擒拿妖女也就罢了,还知法犯法、协助天枭贼人逃逸,勾结匪类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
“你说我过份?……”凌云怒极反笑,笑声凄厉而嘶哑。他嘴唇紧抿,双眸透着猩红的血色,原本清冷的气质此时也变得冷戾阴沉。
“到底是我过份还是你们过份啊?你们提前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跟他们串通一气,利用我做为诱饵,在浣云阁大院——我的家门口设计天罗地网,诱捕什么天枭贼人;还借此栽赃陷害我,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杨振,你我曾经情同手足,没想到现在你们却这样对我……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杨振道:“为什么,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要你能迷途知返……”
凌云星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并没做错什么,要什么迷途知返?退一步说,即使我有某些地方做得不妥,你们也不该用这种手法啊!杨振,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来管我的事情!”
杨振反唇相讥道:“照你说的,眼见天枭组织的贼众来犯,难道我就该麻木不仁、听之任之吗?”
凌云道:“你可以去追捕他们,但却不该利用我来做什么诱饵,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现在我成了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纵有百口亦难申辩了!……”
杨振嘴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跟着是一阵难堪的沉寂。
“你们两个不去追捕罪犯,在这里争吵什么?”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忽然远远传来,打破了眼前尴尬对峙的局面。
两人转脸去望,只见吕文正在徐直等人的陪同下匆匆赶来。
吕大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其实此事说来并不奇怪。
因为今天晚上的这场“大戏”,本来就是由应传霖提议,经过侯爷府的何禹廷与刑部尚书府的吕文正这两位大人物首肯的。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必须经过浣玉郡主的同意。在这番群场大戏里,唯一隐瞒着的大约就只有作为男主的凌云了——要不然凌云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此时见吕大人急急忙忙而来,杨振连忙垂手恭谨地向吕大人见礼;凌云却头一扬,一语不发。
吕文正脸色阴沉得像是锅底,犀利的眼睛仿佛挟着闪电的乌云,直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凌云那傲慢不逊的态度,吕文正更是怒火中烧,冷笑道:“凌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匪类!——左右,还不将凌云于我拿下!”
两厢如狼似虎的侍卫一拥而上。
凌云此时脑子电闪,顺从?拒捕?吕大人的威严使他迟疑了一下……
他蓦地一振双臂,分花拂柳式,两厢抓他的侍卫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袭了过来,不由踉踉跄跄后退数步,差点摔倒!
凌云手中长剑一横,目光如炬,喝道:“你们谁敢过来?”
吕文正脸色一沉,厉声道:“凌云,难道你真的要拒捕吗?”
凌云声音低沉而无奈道:“大人,请恕凌云无礼。我也是万般无奈,只要救出了春儿,凌云自会回来,到时候杀剐存留,一切听凭大人处置!”
吕文正脸上的肌肉愤怒地颤抖着,“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放不下那个妖女么?凌云,你可真是糊涂透顶啊!”
凌云仰起脸,面无表情道:“随大人怎么说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去死而袖手旁观。
“刑部尚书府和郡马府的兄弟们,看着往日的情分,请闪开一条路;否则刀剑无眼,谁要是阻拦,伤着碰着可是难免!”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握着兵刃的手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凌云亦横着宝剑,面沉似水。双方紧张地对峙着,火山爆发前可怕的沉默。
吕文正强压住心里的怒气,长叹一声道:“众位兄弟,把刀剑放下,闪开一条路,放他走!他既然执意要走,我们也强留不住;即使强留了,也是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爹死娘嫁,随他去吧!”
凌云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心里那种无言的痛楚,却是痛彻心扉……
他默默向吕文正拜别,径自向外走去。
忽听有人阴阳怪气道:“凌统领,你干吗走得这么急啊,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那个声音难听而又嘶哑,语气里透出的却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凌云的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觅音去看,只见应传霖已带领侍卫们气势汹汹地赶了回来,他身边一名侍卫的刀尖上竟然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颗人头虽然满脸血污,面目狰狞,但凌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颗人头为谁——练轩中!
凌云只觉自己的头轰得一下,差点摔倒。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练轩中真的死了,而且是因为他的过错而死!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练南春,他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双目猩红,眼角湿润,发出一声激烈而凄厉的嘶吼声,声音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之意,“姑姑……是我害了你……”
木然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他勉强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近前一些;可是这时,他却觉得自己背后抖的一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杨振一直站在他身边,此时见他心神大乱,神思恍惚,便趁势点了他的肩胛大穴。
凌云的武功造诣虽然高出杨振许多,但毕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在这种情形下。当即凌云颀长的身形一颤,软踏踏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哗然。
吕文正晦暗无光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他颤巍巍走到凌云近前,默默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那个人,那个昔日与他知己知心、他曾经视为子侄亲信的那个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探问的眸光转向了一旁的浣玉郡主。
浣玉郡主自始至终板着脸,那双冷冷的杏眸里,闪动着麻木与凉薄之意。
此时见吕文正征求她的意见,她似乎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头吩咐左右侍卫,把凌云重新扶回浣云阁,小心仔细地侍奉着。
应传霖在一旁酸溜溜道:“郡主,您的这位夫君可是厉害的很,在下提醒您可要千万看住了啊!要是再让他走脱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浣玉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道:“不劳应武师嘱托,究竟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径自转身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冷漠孤寂的背影。
应传霖被晒在原处,脸上有些讪讪的,一时尴尬得下不来台。
吕文正察言观色,打破了眼前的僵局,“应武师追捕、斩杀天枭妖女,可谓是大功一件啊!改日奏明圣上,定是龙颜大悦,加官进爵啊!本府在此先恭贺应武师了。”
应传霖皮笑肉不笑道:“吕大人言重了。若非吕大人倾力合作,那檀香之毒与幽冥花毒两个半毒又怎么能顺利地合而为一,又怎么能奏效,女魔头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落网伏法呢!此次诛杀天枭贼人,你们刑部尚书府才是功不可没啊!”
原来方才练轩中进入凌云的房间之时,便闻到了一股芬芳馥郁、有些怪异的檀香之味;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种毒香——而且还是一个半毒。
她更不知道,他们为了使凌云免受鱼池之秧,而事先在他的饮食中偷偷放上了解药。
当然了,一个半毒并不能对人体造成什么根本性的伤害,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但求稳妥、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凌云做事再出格、再过份,也是他们的兄弟,朋友或者爱人,而且凌云在每个人心目中的份量都是很重的,所以他们是不允许他因此而出现什么意外的。
另外那个半毒则在围攻练轩中的、一干侍卫手里持着的刀剑之上——而且每个人的利刃上,都涂了这种半毒。
为了捕获天枭贼人,他们真是费尽了心思,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