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衣角在门前飘动了一下。
温玉珠认得，那是张书恒的卡其色风衣。在展馆的侧门前晃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大家，你们慢慢整理，我去一下厕所。”
温玉珠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匆匆追着衣角去了。她跟着若隐若现的依旧好一阵子，发现那只衣角在货仓处停住了。
它被风拉扯着，像是一只对温玉珠招摇的手。
“放开我！”
一个女声窜进温玉珠的耳朵，那声音很激动，但不甚清晰。
温玉珠捏着手脚，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当一切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温玉珠停下脚步。
她躲在墙后，贴着冰凉的墙壁。
“放开我！”
在一道玻璃展柜前，小福的脖子，被张书恒卡的死死的，她满脸通红，就像一只小鸡崽子，对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抗争之力。
“我放开你可以啊，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跟踪我？”
温玉珠离的远，看不清张书恒的神情。
但是听着张书恒的语气，温玉珠觉得张书恒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有些刺激的感觉。
温玉珠下颌紧了一下。
她一只手插在兜里，兜里的衬布湿了。她晃神了一两秒钟，她很想等待小福亲口问出她的疑问，又很怕张书恒用力过猛，伤害了小福。
就在温玉珠踟蹰的瞬间，也不知道小福嗫嚅了些什么，张书恒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手向上一抬，松开了小福的脖颈。
小福通红的脸，瞬间得到缓解，她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张书恒蹲下，小福吓得往后瑟缩。
“我说说，我像谁？只要你说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张书恒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他眯起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文静而端庄的狮子。
小福并不是普通女人，当他面对张书恒时，她依旧止不住的战栗。
“说！”
张书恒一声怒喝，吓得小福直接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
“几年前，我在火车上，遇见了一个男人。我，我觉得那男人就是你，你们的神态，动作，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哪列火车？”
小福又是一惊，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从温玉珠这个角度看去，小福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和那个人很像！”
突然，小福抓住了张书恒的胳膊，张书恒被他猛地一抓，烟从指尖滑落，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求求你！你把能换脸的地方告诉我！”
哈哈哈！
张书恒的笑声，在仓库里回荡着，这声音力道极大，开始撞击墙面。反复几次的撞击后，温玉珠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对了，你是怎么能找到我的？”
温玉珠心中咯噔一下，如果张书恒知道自己私下和小福见面，会不会觉得自己一直在怀疑他。
温玉珠屏气凝神，另外一只手也湿透了。
小福跪在地上，祈求道，
“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但凡是有点办法，我也不会跟着你的！”
温玉珠听见小福的回答，心疼极了，这女孩是完全把自己摘出去了，自己承担了这一切。
就在温玉珠晃神的瞬间，仓库里安静了几秒。
张书恒的语气陡然变了，变得温柔而有力量。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张书恒起身，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他背对着温玉珠，对着玻璃展柜开始整理身上的灰尘。
“我承认，”
小福竖起耳朵，温玉珠的心跳声已经砸在耳朵边上了。
“我当时在火车上，对你是有些粗暴。但是，我也是为了自保。你是小偷，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的周围出现一个小偷的话，往往我的身边至少还有三四个小偷。并且，人人带刀。”
对于张书恒这这观点，小福并不否认。
她每次出手，都是和三个人一起上车，她没得手，或者被擒，剩下的三个人就会过来围攻被偷的人。
只有两次有意外，一次就是五年前碰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剩下的三个小偷被那人吓破了胆。
第二次，就是前几天碰见这个男人。
看见小福失望的脸，温玉珠默默回忆着这两次遭遇小福的事情。当年，霍世楠那么对小福，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像……
温玉珠狠狠摇头，霍世楠和张书恒，完全就是两种人，霍世楠的狠辣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仓库里，又飘出来张书恒的声音，音声吟唱似的，
“所以，让你误会我和某个人很像。”
小福失望极了，她已经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莫非，她一直坚信的事情是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换脸术，只不多一个男人的伪装，恰好和另外一个人很相似罢了？
想到这儿，小福别过头去，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动作很缓慢，就像一只被按下慢播键的电视人物。
“你，确定没有换脸？”
她扬起脸，整张脸上泪痕密布。
“你这是天方夜谭、”
张书恒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小福疯子似的言论，就开始动火。在这一刹那，小福突然尖叫一声，推开张书恒跑了。
温玉珠定了一下神，赶紧往后退，快速回到了展会。
此时，江妮正带领工作人员，开始丈量展会的面积。大家聚在一起，对商量展台的位置制作，还有摆放问题各抒己见。
温玉珠混进了里面，仿佛在已经回来了一样。
“小王说的挺好，”
“小李，你这个地方需要改进，这里放置展柜，进出口和整个展馆是相反的。”
温玉珠插入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在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时，江妮陡然间抬起头，盯着温玉珠身后的张书恒，
“张经理，我们真是一通好找，你快点来决定吧，这些都是你要负责的啊。”
“就是，张经理，你去哪了啊？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员工们七嘴八舌，小姑娘们脸色微红，他们似乎是在执着于答案，也似乎只是在想和张书恒多说几句话。
陡然间，张书恒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他把自己被小偷找上门的事情，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脸色瞬间变了，都对他的安危表示关心。
“张经理！你没受伤吧？”
“天呐！小偷已经这么猖狂了么？偷不成还要跟踪。我们报警吧！”
“张经理，她是来威胁你的吧！真气人！”
温玉珠神态和众人差不多，但是问题却一阵见血，
“张经理，那个小偷找你做什么？”
张书恒笑着摇头，很无奈的回答了温玉珠的问题，“我一个大男人，她能怎么样呢？那个像是这里有问题，”
张书恒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轻点了两下，
“精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