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恒没再说话,他两侧嘴角微微勾起,靠着车窗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梁晓秋家,
温玉珠把梁晓秋扶到床上,找来毛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妆容。温玉珠起身,准备离开去清洗毛巾,被梁晓秋抓了回来。
“你就别忙活了……”
梁晓秋舌头发硬。
温玉珠把毛巾扔在床头柜上,轻轻帮梁晓秋整理碎发。时光一晃,他和梁晓秋认识五年多了,卸去妆容的梁晓秋,眼角眉梢上,也有些细碎的皱纹。
这些皱纹的出现,不免上温玉珠伤感莫名,就像在绝世名画上,被岁月剥去了原有的光彩。
“睡吧。”
温玉珠帮她整理枕头,谁知,下一秒,梁晓秋挽着温玉珠的胳膊失声痛哭。
温玉珠再一次确认,梁晓秋是真的醉了。她心中揪着疼,一手托着梁晓秋的脸,另外一直手护着她的头。
“没事,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好不了!”
梁晓秋用劲一扯,直接把温玉珠的身子扯在了自己身边。梁晓秋把下颌靠在温玉珠的肩膀上,半分钟后,温玉珠的肩膀上的衣裳湿透了。
“玉珠,我没醉!”
“你这就是醉了,”
“但是我的脑子是清醒的,”
“这一点,我不否认。”
话音未落,温玉珠哑然失笑,她竟然在和一个醉酒的人,认真讨论对方醉没醉的问题。
“别笑!”
躲在温玉珠肩膀上的梁晓秋,脸色越发红润,她扑闪着大眼睛,
“玉珠,我每天闭上眼睛,齐怀远的脸就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的。”
“你讨厌么?”
温玉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感情这件事上,果然还是女人容易沉沦一些,齐怀远心很大,至少在面上,温玉珠看不出他还对梁晓秋有什么依赖。
“不讨厌,我只是很想他。”
紧接着,一阵细密的呼吸声传来,梁晓秋趴在温玉珠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了。
温玉珠哑然失笑,梁晓秋真是奇女子,上一秒还在深情思念,下一秒马上就能进入梦乡了。
港城的太阳尤其炽烈,照在温玉珠的脸上,活生生的把她烫醒。
一股天然的花香拂面而来,温玉珠眯起眼睛,梁晓秋正半蹲在地上,在自己的床头上布置鲜花。
有火艳艳的玫瑰,还搭着百合,还有记住仙草似的植物,一串串的,温玉珠也叫不上来名字。
“早。”
温玉珠的突然发声,把专注弄草的梁晓秋吓了一跳。
“醒了?我正好和你说点事情。”
梁晓秋莞尔一笑,从抽屉里抽出来一份合同,递到温玉珠手中。
“这是我想给你佳林食品厂代言的合同,你自己看看。”
温玉珠抽过合同,煞有介事的读了起来,“佳林食品厂,聘请梁晓秋小姐作为形象代言,每年需要向梁晓秋小姐支付八角十包,花椒十包,桂皮两袋……”
温玉珠实在受不了了,她把合同放在床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晓秋,都是厂家上赶着找你代言!你这倒好,追着厂里要代言,”她勾起梁晓秋尖尖的下颌,目光变得深邃,“怎么?是最近市场不景气?”
梁晓秋佯装痛苦,她坐在地上,手中开始摆弄百合上的花蕊,
“是啊,请温总救救我吧!”
温玉珠知道梁晓秋不是开玩笑,她昨天晚上把自己留下,应该也有谈代言的原因。
“晓秋,我们企业现在还太小,如果用你的话,你的名誉或许会受影响。”温玉珠脸上显出担忧的神情,她顺着床坐在地上,十分认真的看向梁晓秋。
“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厂里着急担心,但是你现在的名声太大了。”
梁晓秋满不在乎,她把下颌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明明快四十的女人,眼中满是天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别人说我的闲话,说梁晓秋是不是穷疯了,什么钱都要挣。”
温玉珠没有否认,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一点,
“玉珠!别管他们怎么想,我愿意!”
实在拗不过梁晓秋,温玉珠只好答应下来。并且,梁晓秋还送给温玉珠一个大礼。她决定,在港交会开幕的那一天,他要会给温玉珠的佳林食品厂站台。
温玉珠一阵头晕目眩,港交会,参会的不少都是国内的顶级企业。而梁晓秋作为国内的顶级明星,却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食品厂展台前……
温玉珠眼眶红红的。
趁着梁晓秋准备早饭的功夫,温玉珠洗漱完毕,来到厨房。
“晓秋,下午我要出去一下,有点事情。”
梁晓秋惊诧的回头,时不时还在打量锅里的鸡蛋,“我陪你。”
温玉珠连连摆手,
“不用,我去谈个业务。”
她心中和梁晓秋道歉,她和小福见面的事情,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行吧,你晚上必须回来。”
温玉珠笑着答应了,饭后,温玉珠拒绝了梁晓秋的派车的要求,她只找梁晓秋借了一辆不起眼的银色轿车。
温玉珠对港城的路很陌生,来到许家洞时,已经三点多一点了。她停好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在许家洞下的海湾附近,搜索着小福的身影。
大海上,阳光炽烈的反射在海湾的岩石上,晃得温玉珠睁不开眼。
她沿着岩石上的小道,一层层往下走去,在接近最下层的位置,一直黑乎乎的小手,搭在了温玉珠的脚腕上。
温玉珠惊得往后一缩,看见了躲在岩石缝里,宛如野生动物一般的小福。
她黝黑的脸上,浮肿起巴掌印,五指分明,看上去就像贴了一层假皮似的。
“你,为什么躲在这儿?”
温玉珠仰望这巨型岩石,有种压迫感袭上心头,炽烈的阳光把温玉珠也逼近岩石缝,一阵清凉覆盖在她皮肤上。
“你还挺会找地方的。”
小福苦笑,嘴角裂开,血渍顺着炸开的纹路,挤出一丝新鲜的血液。她瞬间老了十岁的模样,完全不像火车上那个年纪。
“我怕父亲找到我。”
父亲……
这个称呼比较怪异,这个称呼应该出现在正式场合,而不是现在。
小福又是一声苦笑,
“父亲,并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他,是一个身份。”
温玉珠仿佛理解了小福的意思,
“他是你们的管理者,可以这样理解么?”
小福往岩石缝的深处躲去,最里面只有几十公分高,她站不直,只能瑟缩在里面,任凭岩石上深处来的水,打湿她的衣裳。